枪声蓦地响起,子弹打在梁岳泽脚边的地板上,弹壳在火花中飞溅,梁岳泽却没有移动一步。
杜月林棱角分明的脸抽搐几下,五官被暴戾扭曲,她走到梁岳泽身前,看着那张不为所动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梁岳泽没能躲开,在重达上百公斤的拳风中被打得飞了出去,狼狈倒地,吐出一口血。他撑起来,还未来得及擦拭,杜月林就像野兽般扑过来,抓住他的防弹服,膝盖迅猛地顶在他的胃上。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杜月林一边单方面殴打一边怒骂道:“这就是你们的计划?以为杀掉我就能端掉‘量天尺’?你们在做梦!我死了又怎样?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金乌,你们就在这里给我赔命!”
梁岳泽终于卡住杜月林的双手,一张口血就喷在她的脸上,她怒目圆睁,梁岳泽在剧痛下浑身抖,眼神却让她产生了微妙的退缩。
“永远不可能找到金乌?为什么?”梁岳泽嗓音颤抖,“为什么?金乌到底是谁?他在哪里?”
杜月林奋起将梁岳泽一脚踹开,枪口抵在梁岳泽头上,喝道:“你还有什么好装的?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梁岳泽喘息放缓,尽力平静,“我和警察没有合作,是你想要的太多。”
杜月林手一顿,死死瞪着梁岳泽,思索他到底有没有撒谎。
梁岳泽脱力地倒在地上,半闭着眼,“我现在和警察合作还有用吗?我就算协助警察捣毁‘量天尺’,陈争会放过我?与其被抓回去判刑,从此失去自由,还不如在这里当个逍遥的犯罪分子。”
杜月林咽下一口唾沫,擦掉脸上的血污,“那你怎么知道李东池背叛了我?”
“他的野心你想象不到,他要当这片大地上的正义使者,从此这里的司法都由他说了算。”梁岳泽挣扎着坐起来,“你以为你利用他牵制华国警方,其实他真正的打算是让华国警察当他的马前卒,能打掉‘量天尺’最好,打不掉,死一波人,华国能忍?再一波人派来,‘量天尺’就完了。我也不过是在蕉榴市有眼线,才知道昨天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杜月林更加愤怒,“梁岳泽,你该死!”
“那谁又该活着?”梁岳泽惨笑两声,“我的弟弟妹妹?我的二叔?”
杜月林喝道:“我不是金丝岛案的凶手!”
“是啊,我找的不就是金丝岛案的凶手吗?”梁岳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你用卜阳运、金乌引诱我,他们人呢?交出来,我们都活着离开这里。”
蒙面人跑向杜月林,带来最新消息,卜阳运还是不见踪影,但绿丽公路另一侧出现了特种车队,极有可能是警察!
梁岳泽说:“还没下定决心吗?”
杜月林忽然爆出笑声,“不,我还有后手!”
梁岳泽不解地看着她。
她拍起掌来,响亮的掌声在宫殿里回荡,“韩警官,不用再藏了!”
梁岳泽眼中掠过一丝惊色,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神像投下诡谲的阴影,犬齿交错,像是绞在一起的利刃。一道人影徐徐出现,亦是全副武装。穿过神像的阴影,他终于走到了光照之处,缓缓抬起下巴,赫然是失踪多时的韩渠!
梁岳泽注视着韩渠,眼中有浓黑如墨的情绪正在滚动。杜月林一步一步退到韩渠身边,脸上再次浮起笑容,她盯着韩渠,一字一顿地说:“但我的后手不是你的。梁总,你没有想到吧,这个你捡来的警察,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韩渠高大的身躯将杜月林也衬托得十分娇小。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无声地注视着梁岳泽,仿佛是杜月林忠诚的卫士。
杜月林站在韩渠的阴影里,“韩警官在,华国警察就不会对我怎么样,华国警察不动我,m国那些废物就不敢。”
特种车队驶过重重火海,武装直升机的巨型残骸还在熊熊燃烧,残缺的焦尸挂在黑色的钢架上,在气浪中上下起伏。迅疾的枪声从不远处那座绿宝石宫殿中传出,越来越急迫,即将合拢的天地仿佛都为之震荡。
“准备好了吗?”陈争手持微冲,专注地盯着前方。车里众人皆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经过短暂的休整,鸣寒体力已经恢复七成,稳稳扣上头盔。
周决踩下油门,从火焰上高越过,碧玉般精美的建筑中传出一声爆炸,数名雇佣兵装扮的人从坍塌的一角冲了出来。
李功盛打算跳车追击,陈争一把将他拉住,摇了摇头。此时加入乱战绝不明智,宫殿里到底生了什么还无人知晓。枪战生在宫殿内,外面这一片堪称辽阔的荒地横七竖八摆着尸体。鸣寒抱着狙击枪爬上车顶,瞄准镜中的世界异常安静,只有枯草和野火在无声地动摇。
特种车队逼近宫殿,逃窜的雇佣兵形如亡命之徒,不顾一切地开枪扫射。周决和后面几辆车的司机左甩右旋,子弹在车身上撞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鸣寒和陈争一个在车顶,一个在侧窗,冷静点射,打得雇佣兵丢盔弃甲。
然而这时,迫击炮却惊天而来,周决大叫一声,疯狂转向,起火的车轮掀起巨尘,高高跃起,冲入路边的荒草,炮弹在公路上砸出巨坑,两辆落在后面的特种车出凌厉的刹车声。
鸣寒已经现了迫击炮,车停稳的一刻,子弹出膛,雇佣兵后仰倒下。
绿宝石宫殿中,神像在激烈的枪战和爆炸中倒塌,断了几条进出的通道。杜月林靠在坍塌的神像底座,胸口血窟窿豁然大开,她的身前身后全是鲜血,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落,难以置信的目光射向韩渠的背影,而韩渠正走向梁岳泽。
梁岳泽对她施舍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