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跟她的亲人的确有些渊源,因而不得不管一管了……”
拈花公子心说原来他是受人之托来的,看来事情还有转机,因为他若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话,大可在街上大声喊出自己的身份,或是将自己在此地停留过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也够让人受的了。况且他仅凭自己的一些言语神情便能断定自己的身份,手段着实让人不敢小觑,这么近距离的出手,都不知道有几分胜算,若能不费功夫便能退敌的话自然是最好。
“我本来是去寻访她的亲人的,不想她双亲俱都不在人世,只留下一对兄妹辗转到了这里,我来此之后再一打听,竟然听那里的街坊说他们早已搬走了,只不过哥哥搬到哪儿去了无人知晓,而妹妹却是被送进了青楼。
“听那条街上一个才八九岁的男孩说,数年前兄妹俩搬来此地后,便靠小本生意维持生计,后来兄长便娶了一个很刁蛮霸道的嫂嫂,妹妹受尽了她的虐待,而兄长却是敢怒不敢言。
“有一天晚上,拈花公子不知怎的找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还在那姑娘的窗外留下一张纸条:‘拈花公子到此一游’。第二天早晨,赖床好久的嫂嫂见厨房一点炊烟也没有,便去催她起床烧饭,结果才走进去就大叫起来,兄长赶紧跑来一看,都傻在那里。他们关门出去后发现了钉在窗外的纸条,赶忙藏了起来。
“本以为此事
就此过去了,可是就是这个八九岁的小孩,当年第一个看见了这张纸条,他清晨起来小解发现这张纸条时颇为不解,于是便将上面的字念给自己的父母听,问他们什么意思。”谁料他们一听完,脸上马上变了颜色,严词斥责他不该去看,并要他不准去对任何说。
“只是这对小夫妻起来得实在太晚了,至少有好几个人看见了这张纸条,事情已经在小巷子传开了,他们二人一走出门外去买菜就有许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渐渐地都传到了外面,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想捂也捂不住了。
“嫂嫂在屋子里小声抱怨,说她给家里蒙羞,以后没法让她再呆在家里了,她甚至提议将她小姑卖到青楼里去,兄长发了一顿脾气后便跑到外面去了,不知该不该去报官。”
“傍晚他回来后,还没进门就听那小孩对他说他妹妹好像被青楼的人连被子一起扛走了,不过他说他看见那个长的很凶的汉子把她扛在肩上的时候,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脸上呆呆的不知是不是想哭,然后他老婆拿着一封银子进屋子里去了。
“他当时是呆了一呆,既而像疯子一样冲了进去,发现房里果然没人了,平生第一次将自己的老婆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夺过她手里的银子又跑出去了。他径直跑到那家青楼里,跪下求他们把自己的妹妹赎回来。
“本来差点就赎回来了,可
谁也没料掉那姑娘竟然再也不肯离开那里了,任凭她哥哥再三苦苦哀求也不肯走,她说她已经有了一生都洗不掉的不洁之实,注定了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戳她的脊梁骨,与其到处受人凌辱,倒不如呆在这里,此处已成了她的归宿。
“哥哥劝不过她,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去了,临走将手里的银子扔在地上。后来他们夫妻二人便搬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漂游子说完后,拈花公子脸如死灰,他从来只知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从来不去想会否给别人带来什么灾祸,此刻真的是如芒在背,额头直冒冷汗,也顾不上去擦。
漂游子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早已不记得是否有过这回事,不过那姑娘如今的大名想必你一定听说过吧?你若实在不清楚的话,告诉你也无妨,风满楼排名第三的芳菲燕就是她了,兄台总该认识她吧?”
拈花公子嘶哑着道:“见,见过几次……”声音几不可闻。
奇天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波浪子他们怎么突然要去风满楼找那个芳菲燕斗艺呢,想必是听漂游子说起过这些事情,才不免想去看看她吧。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的恩人的后代竟然到青楼里做了当红的姑娘。
漂游子抬头望着那片残月,又道:“兄台甘冒浪子之名,却将女儿家的名节视若无物……”
拈花公子突然打断他大声吼道:“天下女人都是
负心薄悻、见利忘义、水性杨花之辈,老子偏要毁她们名节,让她们尝尝一辈子被人瞧不起的滋味1
漂游子道:“我也不管你以前是被哪个女人给伤到了,我只想问你可有什么亲人还在这世上。”
“哼!告诉你又怎样,在下还有一个姐姐在这世上,怎么,你想拿她来威胁我?你找不到她的!你休想找到她1拈花公子指着他怒道。
“唉!你似乎已经忘了你的仇家遍布天下,只要你将来稍有失手,你的底细终将会为外人所知,就算你的易容术冠绝天下,可是只要找到你姐姐,你能肯定他们不会把仇恨加倍地报复在你姐姐身上吗?你姐姐若已知道你所做的事,并且还因为你而毁了一生的话,你猜她会如何想你?到那时你纵然将所有想杀的人通通杀尽又能怎样?到底能弥补什么呢?”
拈花公子被他说懵了,半晌无语,喉咙仿佛非常干燥,不时地咽口水。
漂游子取下腰间的葫芦递给他,道:“不嫌弃就拿去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