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跟宋清说,却没有告诉她,其实拎回家的那两袋面粿不是他顺道去拿的,而是宋欣梅亲自送到书店去的,还在那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以及,两人其实聊得不太愉快。
曲向文一直低着头没太敢跟宋清对视,宋清便猜到宋欣梅说的肯定不止这些,但他既然不愿意说,宋清也不好一直追问,她只是轻抚着曲向文手臂,郑重其事地跟他讲:“你别把她的话放心上。”
听进耳朵里的话自然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只是曲向文有自己的调节方法。
他嘴角一勾,走近一步把宋清的手挂在自己腰上:“你亲我一下,我就假装没听见,把那段记忆给消除了。”
宋清睨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啊,这可是独门绝技,记忆消除术,你真的不打算试试看?”他手往宋清腰上摸,脸刚凑过去,大门却被推开。
宋辛明拎着饮料进来:“不行,太肉麻了,再听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后面跟着拎蛋糕的林静:“发癫也是要看场合的,老弟。”
然后是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一身汗的程夏:“舅舅,我也想学记忆消除术。”
宋清一把把曲向文给推开:“学!让你舅舅教你!”
程夏洗了个澡,换了身公主裙出来,说是宋辛明给她买的生日礼物,还特地绕场一周,给所有人欣赏。
宋辛明很懂得讨小孩子欢心。年轻那会,他人虽然总在外面跑,但每年宋诚和宋清生日,他都会特地寄礼物过来。有他在云南集市上逛到的布艺小象,也有他去景德镇自己烧制的瓷像小人。
那时候,来自天南地北的生日礼物,是宋清姐弟俩每年生日最期盼收到的东西。一直到现在,那些礼物都还完完整整地被收在家里。
小孩子的快乐其实很简单,在生日当天收到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礼物,就能开心上大半天。
桌上菜色琳琅满目,但寿星公却独宠宋诚和小秦带来的麦当劳全家桶。
这是今早宋诚跟程夏并排站在洗手池前刷牙时,特地问过的,宋诚问她最想收到什么生日礼物,她说想要麦当劳的全家桶。
因为程夏今天生日,所以放着一桌子饭菜不吃也不能骂她,但林静实在憋不下这口气,以致盯着一盘豆角炒腊肉祸祸的曲向文无辜中枪。
林静骂他:“你眼里就只剩那一盘菜了吗?”
曲向文一眼就看出她不过拿自己当替罪羊:“对呀。”
然后一脸淡定地把筷子伸进程夏的全家桶里,给自己和宋清各夹了只鸡翅:“少吃点油炸食品,多吃点饭。”
宋清没注意到旁边的动静,借着倒可乐的功夫,偏过头来问宋辛明:“钥匙拿到没?”
宋辛明刚啃完林静给他夹的一整根大棒骨,嘴角泛着油光:“家里里里外外都翻遍了,连个钥匙的影子都没看见,面粿铺里也没找到,不知道被你妈藏哪里去了。”
“她经常藏东西的那个小暗格找了没?”宋清小声问道。
宋辛明抽了张纸巾擦嘴:“找了,没有。”
“不过——”他一口把自己杯里的可乐喝完,让宋清帮自己满上,“今天倒是有好多村里去买面粿的问起你。”
“问我?问我什么?”
“问你小卖部怎么突然不开了,问你去了哪里,还回来吗?把你妈问得都快烦死了。”宋辛明有些幸灾乐祸道。
“不过,你最近没事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现在可不比以前了,至少得有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认得你。”
“下午就有个大爷路过去店里喝了口茶,说昨晚在广场跟人唱歌时看见有个女孩子长得跟你可像,就是戴着口罩,光线又暗,没怎么看清。害你妈一个劲地追着我问,问我有没有亲眼看着你上飞机,我说那哪看得着,把你送进安检我就回来了。”
“我觉得她晚上可能会打电话给你,你自己小心点。”宋辛明一脸严肃地叮嘱她。
宋清做事干脆:“没事,我晚上关机就行。”
被宋欣梅这么二话不说地赶回北京,如果还肯接她电话的话,那才叫不对劲。在这方面宋清经验丰富,知道这种时候关机装死才是最优解。
吃完饭,宋诚和宋辛明计划着晚上点个烧烤,一起去天台喝酒。小秦跟宋清和林静聊得正欢,也不想走,拉着她俩说起学校表白墙里的炸裂八卦。
曲长河和郑秀君上了年纪不敢熬夜,两人吃完饭在天井下坐了会,听年轻人唠闲磕,等消完食给程夏唱了生日歌,看她吹了生日蜡烛,又吃了两口蛋糕后,就回房间歇息了。
躺在床上时,郑秀君才得空去回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宋清那会脸色苍白得有些奇怪,等曲长河洗完澡回房间后,就把自己的顾虑讲给了他听。
曲长河听完也皱眉,说要迁祖坟的那户人家就是宋欣梅前夫家,把他叫去的刘汉国是宋清的亲生父亲。
“怪不得——”
郑秀君听着更是愧疚:“早知道就不跟她提这件事了。”
没熟的番茄有毒。
刘汉国这一辈的子弟近来过得很不好,家里人不是小病小疾,就是无端破财。
据他自己说,半个多月前,他做梦梦见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叔公,那人在梦里见着他就破口大骂,说自己又闷又堵,喘不过气来,也没人过去看一眼。
吓得他第二天一早就跑去找了懂这方面事情的人来看,一圈问下来,才知道梦里那个叔公其实是他爷爷那边的远方亲戚,只因前段时间的暴雨,害得那人坟墓所在的山腰处滑坡,不止棺椁泡了水,一棵拦腰折断的大树也正正好压在他的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