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被他卡着腰胯磨得想骂人,直言他卖惨卖得一把好手,应该去菜市场竖个牌子乞讨的。曲向文却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这招只对她管用。
他这话说得也确实没错。
宋清最是吃软不吃硬。
每每狠下心要挣脱他的魔爪,都会被他语带委屈地又拖着往回拉。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在自家门口遇见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狗,每次你一开门,就会看见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你。一旦发现你在看它,便会小心翼翼地跑来蹭你裤腿,问:“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带回家?”
无底线的心软换来的就是他毫无节制的索取。
宋清确实累了,累到最后都没力气抵抗,小腹暖流一浪高过一浪,她甚至连自己喉咙里究竟发出了怎样的声响都听不清,只记得曲向文一遍遍在她耳边说着,让她再大点声,再大点声。
然后她就被曲向文抱着去洗手间清洗了,顺带还在里面补了会觉。
海边日出没看成,因为曲向文车开到一半,发现宋清已经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他在路边找了个位置停车,等宋清睡过一觉,再把人载回家。
宋清被他推进家门前,还念叨着要去开店。曲向文直接一个电话把宋诚摇醒,宣布他暂代半天的小卖部店长,宋清这才肯安心上楼补觉。
睡到日上三竿,她忽然被一个朦朦胧胧的噩梦吓醒。掏出手机想看时间,却跳出来个微信消息通知。
宋清低头一看,是宋诚发来的。
他说:“姐,赶紧收拾行李,先去外面找个地方躲一会。”
宋清揉揉眼睛,回他一个:“?”
回完又看见宋辛明发来条语音。
“你妈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你跟曲向文谈恋爱的事,说要回去打死你呢,听舅一句劝,快跑吧。”
她听着宋辛明焦急的语气,边打了个哈欠,然后把手机扔回枕头底下,继续睡觉。
做的什么梦啊……
这一个个的。
想吓死谁?
直到她再次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睁眼发现自己房间里多了个朦胧身影,正在到处倒腾她的东西。
“谁啊?”宋清沙哑着嗓子问。
“谁?”那人声音尖锐,“我是你妈!”
“妈?”
宋清这才恍恍惚惚从睡梦中醒过神来,看着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问:“你干嘛呢?”
宋欣梅:“我给你收拾行李,你赶紧麻利地给我滚回北京去。”
跟你妈吵架吵输了?
“不是——”
宋清从床上弹起:“凭什么?”
“凭什么?”宋欣梅打开她衣柜,一把抓下七八个衣架,攥在手里,将上面衣服一件件往下扯,扔进行李箱,“你还好意思问我凭什么?”
“你自己说说,你辞职回家到现在,都干过什么正事?”
宋清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她是更年期,每隔一段时间就例行公事似的跑来数落自己一顿。干脆被子一裹,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看她忙前忙后:“我怎么没干正事?”
宋欣梅见她依旧一副懒懒散散没正形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也都30岁了,同龄人哪个不是找了个铁饭碗一辈子不愁吃喝,又或者早早结婚生子,儿女双全,你呢?”
“毕业才多少年,就换了七八份工作,什么地方都待不住,什么事情都干不久,就你这样的,还妄想着干什么正事?”
“我都劝了你多少回了,开小卖部就不是你该干的事,工作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积蓄,一股脑儿全给砸里面了。我费尽心思把你养大,是想你起码能自己养活自己,结果呢?到头来一事无成,钱,钱打了水漂,工作,工作不像样,对象……”
“反正,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就赶紧给我滚回北京去,至少找份像样的工作干,别整天跟个无业游民似的在村里晃荡,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宋欣梅数落她的方式几十年如一日。
先是一口否决掉她迄今为止的所有努力,然后踩一捧一,通过夸赞不相干的人,来进一步贬低她的人生,无视她存在的价值,最后再道德绑架,着重强调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着想,希望她不要不知好歹。
青春期那会,宋清偶尔气不过,还会跟她犟几句嘴,严重时甚至会绝食抗议,再单方面宣布与她断绝母女关系。
但现在好歹也出走半生,归来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般单纯又愚蠢。
只是听她来来回回老是那几句,听得有些犯困,宋清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无力争辩道:“我28。”
老拿虚岁来徒增年龄焦虑不是个好习惯,她希望宋欣梅至少能改掉这一点。
谁知她见宋清这副死样,火气更是直冲天灵盖:“我开那面粿铺难道是天上掉钱来的吗?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店里洗米揉面,赚那点辛苦钱把你送去北京上大学,你不体谅我的辛苦就算了,还整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你的人生你自己不关心,不在乎,难道还想我操心你们一辈子不成?”
“还有你弟,我都不想说他,一大一小,都是白眼狼,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我年纪大了,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整天围着你们转,你们也该自己想想清楚,以后的人生该怎么走,别等到了我这个岁数才知道后悔,到时就来不及了。”
宋清指着地上一件被她来回踩了好几遍的真丝连衣裙,淡淡道:“那件衣服很贵的,别给我踩坏了。”
宋欣梅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打得她心烦气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只憋出一句:“还有你跟那曲向文,赶紧给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