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时,怡情院。
陆小凤刚和欧阳情一番暧昧调情,对方起初虽仍冷若冰霜,但一个女子如果当真心系一个男子,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不过短短数日,欧阳情便融化在了陆小凤的臂弯之中。两人拥抱着进了厢房,情浓之际,陆小凤冷不丁见桌前坐着个绯衣少女,四目相对,双双愕然。
刚才还面目绯红的欧阳情也看到了呆坐在桌边的少女,她愣了片刻,继而愤怒地推开了环抱着自己的陆小凤,摔门而去。
“我可以帮你向人家解释。”连七乖巧举手。
陆小凤扶额叹气,关上门,转移话题道:“姑奶奶,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连七放下手,喝了口茶,勉强降下几分脸上的热意,天可怜见,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不是给你比了个二吗?意思就是我二更时候来找你。你倒好……”
接收到连七鄙视的视线,陆小凤不得不喊冤:“这都三更天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连七目光犹疑,顾左右而言他:“嗯,这茶水不错。”
陆小凤哭笑不得,不过自己确实有事要问她:“你怎么会和叶孤城在一起?”总不会两人真是大家传言的情人关系。
说起正事,连七也不再忸怩:“这事说来话长。算是碰巧遇上,不过他的确和我有些渊源。”便说了他和自己义父的交集。
虽然意外连七和叶孤城还有这么层关系,但总比现在京城里流传的版本来得可信:“这么说来,你们是最近才遇上的?”
“嗯。一个多月以前,在张家口碰上的。”
陆小凤闻言眼前一亮:“一个月前叶孤城在张家口与唐天仪动了手,据说受了伤。可今天看他在春华楼动手,他的伤已经痊愈了?”
连七证实了这一点:“没错。”
“他们为什么会动手?”这一点他始终不解。
连七把自己当日看到的情况说与了他听,陆小凤听完一阵牙疼:这理由实在是……一想到唐门仍在派精锐弟子赶赴京城,这个仇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但这其中理由实在荒唐。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所以你还没说,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连七闻言粲然一笑,陆小凤一个晃神,不由倒吸了口气:这个丫头,越长越妖孽了。
——
郊外古庙
叶孤城坐在灯下,用软布擦拭着手中佩剑,不远处,站着一个头戴簪缨的锦衣男子。如果连七此时在的话,就会发现这正是当初在张家口客栈中,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男人。
他配着剑,脸在跳跃的烛火中忽明忽暗。他在等一个答案,微蜷的手掌泄露出他此时内心并不平静。
叶孤城终于开口,淡淡地说:“你走吧。回去告诉南王,这件事我不再参与,绝无转圜。当然,我也不会告诉旁人。”
叶孤城说自己不会告诉旁人,便绝对不会说与旁人听。
年轻男子当然相信。但他不甘心,所以即使父王已经放弃争取叶孤城的支持,他还是来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的师父,自己的剑术承袭于他。父王此次所图甚大,叶孤城也在数月前亲口答应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但是就在一个月前,他告诉自己,他不会再参与他们的计划。
他依然会和西门吹雪比试。这会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试。叶孤城无比期待这场比试,在自己剑术又获突破之后,他更加期待和举世无双的剑客一战。
年轻男子,也就是南王世子,他知道,自己注定只能无功而返了。因为他从叶孤城的目光中,已经看不到曾经的那种野心。或许那根本不是野心,只是寂寥。
难道真的像江湖中人传言的那样,是爱上了一个女子?南王世子想到当初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绯衣少女:即使是见惯了美人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初那惊鸿一瞥的惊艳。目不点而漆、唇不点而红。她站在那里,灼灼如春中柳,又带着一股闺中女子没有的洒然风流。
正神游天外,耳边传来叶孤城的声音:“你该走了。”
“师父,是因为那个叫连七的人吗?”南王世子恨声质问。
叶孤城眉峰微蹙,显然并不知道自上次他和连七一同现身后出现的传言。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没等到叶孤城的回复,南王世子冷冷道:“徒儿明白了。”在他看来,连七实力究竟如何他并无体会。师父为了这个人舍弃了他们,她该死。
感受到南王世子毫不收敛的杀意,叶孤城皱了皱眉,他想告诉南王世子他绝非连七的对手,但对方已经离开了。
叶孤城没有挽留。这应该是他们师徒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没过多久,连七回来了。她脚步声轻不可闻,却不似去时轻快。叶孤城听到隔壁声渐悄,知道对方应是睡了,便也安然入眠。
另一厢,轮到陆小凤睡不着了。
床前洒下月辉,陆小凤躺在床上,一手背在脑后,一手伸指左右比了比。就在刚才,连七突然拔刀,两人过了数十招,灵犀一指轻轻一夹,无风纹丝不动。
“我输了。”连七利落地撤了刀势。
虽然输了,但陆小凤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受到这位少年刀客进步速度之恐怖,当然他更加大为震惊的是:“所以,你大半夜跑来就是为了和我比试?”
连七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陆小凤神乎其技的灵犀一指,她早想领教一番。
陆小凤哭笑不得。
“其实还有一件事,”连七犹疑片刻,问道:“我听说西门庄主还没到京城,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