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柯顶着淡淡的酒气,“回家,家要被偷了。”
“这年头、这治安,谁能偷到家里?”
“外地来的贼。”
身手敏捷,心思缜密、深不见底,贼东西。
罗敷动作很快。
季庭柯再回到公寓时,门大敞着,里头堵了个穿着黑灰色汗衫、耳朵别根烟的中年男人。
微微弓着腰,拦在罗敷房间t门口,用一把小起子,怼着锁眼来回地拧。
那包汾酒爆,被她捏在指缝间,低低地垂着。
季庭柯目光顿了两秒,酒精的催化下、有些涣散。
罗敷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我没抽。”她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一身的刺收不住,两个人挨得紧,构成一片火热的荆棘。
“别告诉他。我从纸篓里捡的。”
她的食指竖起来,抵着唇,做了个“嘘”的手势。
季庭柯盯着她的手指:
细长、白,没有被烟油染上色。指肚细腻、柔软,两端却生着茧子。
手掌很宽。
他打赌罗敷力气一定不小。
但他猜想不到,究竟什么样的工作,会生出这样一双手。
几步以外,电钻声轰鸣着响起。
不再是男女独处下过分的安静,仅属于喧嚣带来的心定。
似乎是不经意地、顺嘴地,季庭柯问:“很不方便吧——选择这里。”
西山物价低,他的次卧出租,不占据价格优势、地理优势、设备优势。
老化的家具、脱落的墙皮,一切都与罗敷格格不入。
“为什么会想到租这间次卧?”
罗敷眨眨眼,那股烟瘾又上来了。
她睨他半秒:“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地来到陌生的地方,和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季庭柯一愣。
电钻声倏地停下。
师傅一抹汗,“好了。”
罗敷喊:“就来。”
经过季庭柯时,她猛撞了把男人的肩。
“开玩笑的——你喝多了。喝醉酒听到的话,都是假话。”
季庭柯确定、肯定自己并没有喝醉。
不到二两白酒,没够上他微醺的门槛。
他冷眼盯着罗敷将换锁的师傅送出门,她拎着吊带、踩着浸了水的拖鞋,嘴里还哼着歌:
“荡着无人能描述的旖旎
为着灵魂能闻着某个异地”
“我要洗澡了——你还要继续在这站着吗?”
季庭柯不自然地转过身,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