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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她饮罢茶,徐徐开口:“南公子想说什么呢?”

对面人亦斟酌:“无他,沈氏女与东宫媾和。”他说得直白大胆,眉间似还蕴藏笑意,“我与鉴儿围炉夜话,自然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鉴儿何须紧张呢?”

用最温吞的言语,评论最危险的事。他想让她说的话,她若说了,可以预见,来日终将国哀缟素。

就像他以他的方式悼念公主,先杀人而后服丧,现在他也要逼她做同样残忍且无奈的事。

虞愔闭起眼,刚经热茶浸润的唇齿,又咬冰啮雪般生冷起来。她说:“据此做文章弹劾太子,可一石二鸟,并除沈、赵。”

南衡搁杯,舀水为虞愔添盏。他的满意,全在娴熟浇落的一勺重煎雪水里。

让她亲口说出这句话,除了满意,还有他艰涩的胜负欲,和报复的快感。

沈初是饵,华益却甘愿做了义无反顾咬饵的鱼。他本为南后骨血,却慕恋在南后身故后争夺她一切恩宠的沈贵妃之族女,失德忘义,见颜色而堕心性。

储君与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的瓜李之嫌若曝于君前,只这一点,以君王多疑的心性,足够置对方于死地。顺带,夷灭根基尚浅的赵氏寒门。

他想听的,其实不是这些琢磨厌倦的弯绕,而是虞愔用欺霜折雪的声音说出“弹劾”二字。

哪怕只是出于替其兄拔除障碍的考虑,他还是有了自欺欺人的根本——他对华益的情愫,并没有那么深。她可以取舍,甚至,可以弃。

那么,对他呢?

靡不有初(四)

那些隐秘的雀跃冷下来,化作他心底一个填不满的空间。有一天,她也会舍弃他吗?不惜杀了他吗?那当初在暗巷,她又何必故作姿态,轻掷生死地冲出来救他?

害他愈发愚妄,总难断罗浮一梦的执念。

“你进宫去见他,不是偶然罢。”南衡说,而后抬眸打量虞愔:“你喜欢他,也曾想过和他共治天下,现在忽然说要弹劾废储,你舍得吗?”

他好看的眼尾盛着调笑的意味,非要虞愔把心肝剖开,他看过,才能信。

“是,我曾爱慕太子殿下。”虞愔淡淡说,目光向着凋零稀薄的雾气处,眼中也不自知染上迷濛水色。

“可是他回绝了你的心意。”南衡冷声说,目光瞥向绢帕一角的“初”字,笑得有些惨然:“我这位同学,当今的太子殿下,宁可选择寒门里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也没有选择你——”

“鉴儿,满腹诗书才比萧何,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你如此灵慧,可是,他偏偏一点也看不到你的好。”他眸中寒厉的神色直视虞愔,似在怜悯,又有挑衅。

“那是他的选择。他不爱我,我不怪他。”虞愔仍是淡淡的。

“爱?你懂什么是爱吗?”南衡冷笑,令无数凡心磋磨悸动的情伤被她淡然一语带过,她是真的心如枯木冷面冷情。

“所以,你便要除掉他?”南衡觉得十分有意思,举盏呷了一口茶,可惜茶汤已经温凉了。冬日里,茶水冷的格外快一点。

“我同他立场相悖,即便爱慕他,也会铲除他。”

“甚至不惜,看他有一日失去性命。”

“有趣。”南衡看着她,付以一笑,“巧的很,那人虽曾是我的同窗,但我自来看不惯他。如今,更是走上不同之道。”这么说,似乎有些落井下石,但他不在乎。

“如此看来,我与鉴儿倒属同路之人,有些乐见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他好整以暇。

虞愔面沉如水,徐徐铺陈:“太子既与沈氏女有私情,自然是从沈氏入手。沈贵妃这些年久居高位,人脉甚广,又擅媚主,行事滴水不漏。那些老臣想弹劾她祸国惑主有据而不能,可谓将陛下的视听蒙蔽得铁桶也似。”

“其侄沈纬,官至礼部侍郎,其一手扶植的大将军赵谦,皆置身事外,与这件事毫无瓜葛。但她长年喜好香粉、耽慕锦缎,总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就连陛下,也不会忘记她这心头好的。”

“所以,我们便从周鞍名下的绸缎入手,以此为物证揭露沈贵妃指使族女魅惑储君之祸心?”

虞愔颔首,白润下颌宛若玉盏。

建康城外,白云庄。

檐齿间积满薄雪,不大的一间院落,四壁青墙,拱着中间一座妆楼。

白腻腻的墙底,原本有些水渍苔痕,如今为雪覆盖,只见银装素裹。白雪铺陈,黛瓦勾勒,青白二色秀润无俦。

庭院间稀零零扎着几道藩篱,有葛蔓一类纤细的藤枝攀援其上纠缠缱绻,开出的小花低垂枯死,被霜雪埋葬。

看起来,这像是一间荒弃已久的院子,没有人声,木扉到妆楼前的雪地平整如镜,只有奔走的鼬偶尔印下的爪痕。

门扉忽然被轻轻推开,抖落一块蓬松的雪,从来人的眉睫前落到麒麟纹皂靴上。木门没有锁,亦不必锁,除了他,没有人会到来。

来人披着玉白鹤氅,白玉冠束起墨缎一样恣意又润泽的长发,腰间玉佩随步履摩挲衣料的簌簌之声是四合寂静里唯一的声响。他襟口的龙涎,也是皑皑白雪里唯一摄人心魄的味道。

他的穿着已极尽简素,因其生来华贵,含蓄里也透着骄矜,踏进这方院落,便有使之蓬荜生辉的魅力。

他进得门来,反手轻轻将门扉虚掩,于是注意到门前的夕颜花。这个遍身高华的男子低下鹤姿,伸出袖在氅衣里的手,切磋如玉的指尖碰了碰那些枯死的花儿,拨去其上重迭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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