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方天林特别庆幸。要是让他继承原身的躯壳,不好好养一阵,他还真没其他办法可想。若连走路都喘气,他又能有什么作为?真要那样,他还不得跟个大姑娘似的,乖乖待在家里养身体?
沈家河因着反应慢,不怎么爱说话。也是,别人说一句,都要等半天才能得到他的回应,慢慢的,和他说话的玩伴自然就少了。沈家河意识到后,便养成了多听少说的习惯。
方天林也不是话多的性子,也就柳橙见两人都好说话,便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说自话,方天林偶尔应两声,再趁机抛出些他想知道的问题,柳橙便一脸欢快,基本上做到了有问必答。
方天林倒也愿意和性情开朗的柳橙相处,那种心机深沉的,应付起来太费脑子。
这里气候比较干燥,一阵风拂过,都能吹起一片沙尘。一想到连洗个澡都得自己去远处担水,方天林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这个时候,柳橙也自觉闭紧嘴巴。起风沙时,若还开口,那不是自找罪受吗?正好,接连说了好一阵,他也有些渴了。
同水井每家能担到井水的数量有限一样,家里每一房也都有干净水配额。否则便可以预见,一人喝多了,一人喝少了,整天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恼,还是根本掰都掰扯不清楚的琐事,家里没有闲置劳力,谁有那么多工夫来烦忧这些?
沈家河跟在方天林身侧一步,静静地听着自己媳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四弟妹闲扯。尽管柳橙说到下一句,他才接收完上一句,他依旧听得有滋有味,不时还偷瞄几眼方天林。
沈家河的小动作,方天林自是注意到了。他对这个便宜媳妇也有那么点兴趣,眼角余光时不时会扫向他,见他那自以为隐瞒得很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沈家河常年在地里劳作,虽不像他在军中的袍泽那样练出八块腹肌,一身腱子肉,身条特别勾人,却也不差多少,起码没倒方天林胃口。不然,他真想剁了自己那家伙,谁让他管不住自己?
现在已是春末,并不是风沙最猛的季节,一阵风过后,沙尘重归于地,又是一个好天气。
柳橙却也没再说个不停,他得省着点水,真要喝完了他们家的份额,还得劳烦自家男人走大老远去挑水,辛苦一天,还要干额外的活,他也心疼。
这一带估计水源不充足,方天林没见到半丝水稻的踪影,田地里种的都是耐旱庄稼,那些需要水多的作物,大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都只种了少少一小片地。估计不是用来给自家孩子打牙祭,就是拿到镇上去卖钱。
原本,方天林对山林还有些憧憬,可真正见到少冲山的样子,他完全没了兴致。植被稀疏不说,连野菜差不多都被人挖光了。现在又不是灾年,就这副德行,等到哪年收成不好,还不得真连树皮树根都扒拉精光?
方天林曾有过几回野外生存的经验,只是那是在南边,地貌生态估计都有很大不同。他也不敢贸然乱拔东西,乖乖跟在柳橙身后,看他挖什么,他就挖什么,再和原主记忆一比对,倒是很快便上手。
见沈家河要去砍枯枝,拢树叶,方天林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将两人活计对换一下。他真不知道昨晚到底怎么折腾的,把一个看着就身强体壮的沈家河,给闹得半上午才能起床。体力活还是他来干吧,省得万一把便宜媳妇身体搞坏了,就沈家那家底,怕是很快便会被拖垮。
一听清媳妇的意思,沈家河急得脑门都冒出汗珠:“这是男人干的活,哪能让自己媳妇来做?”
方天林“呵呵”两声,使蛮力把人摁在地上,自己则拿起沈家河的那副行头,一头钻进边上的山林中,留下柳橙和沈家河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们虽为同性,可一个是弟妹,一个是兄长,这么处一块于名声上可不大好听。
两人有志一同,各自找了个地方开始埋头苦干。
这个时候,少冲山上人并不多。但方天林并不认为这里没人光顾,恰恰相反,来这里挖野菜打柴禾的人应该相当多。没看见山脚那块地皮都像被刮了三层吗?枯枝败叶同样少得可怜。
方天林只好往山上走。他仗着有把子力气,很快便搂了一捆柴。起初,他还不觉得怎么样,等到第二捆柴也弄好后,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这就有些难受了。
方天林在附近逡巡好半晌,也没见野兽出没,只得揣了几枚大小差不多的石子,走得更深一些。
小半刻钟后,耳边传来几声响动。方天林停下脚步,支棱着耳朵凝神细听,确定好方向后,轻手轻脚挪过去,直到看见预想中的身影为止。
这是一窝野鸡,两只老的,带着三只刚长大的,一瞧就非常机警。方天林不敢轻举妄动,他得保证至少能收获一只才行。
方天林退伍后在射箭俱乐部任教练一职,常用的都是各种训练用弓,石子这种山间随处可见的武器,他好久都没用过,怕是有些手生,也不知道准头有多少。
为了保证成功率,方天林搽干净手上的汗珠,对准那窝野鸡,整把都撒了出去。能不能成就在此一举,不用一击毙命,只要能伤到就行,速度降下来后,他有的是办法抓到它们。
方天林已经尽力了,可惜成果并不怎么理想。五只野鸡,他只射到三只,其中一只更是受伤跟没受伤没什么区别,早就“咕咕”叫着扑腾着翅膀飞远。
剩下两只就没这么好运,被方天林第二次射出的石子给打下来。他随意从边上拔了几把茅草,将两只野鸡绑好,倒提在手上,又在附近转了一圈,找到野鸡窝,掏出好几个野鸡蛋,嘴里哼着不知名小曲,心情愉悦地回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