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既然张月君说了要激怒她,自然就火力全开。
“怎么你家的孩子犯了错,偏要赖在别人身上,平白无故地打人?别是哪天踩了知州大人的脚,还要怪人家的脚太硬,硌到你家。”
那夫人自觉有错,但偏不能认下,越发地无礼,什么都怪。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女使,穿的又素又寒碜,谁知道她是来赴宴的,她又将李小姐放到哪里去了!”
林梦槐可不惯着她。
“我家姐姐自是看不上金子银子这样的俗物,她最是低调,可偏就脑袋上这个花胜,啊,还有这个步摇,看着素净,倒是可以一个买你一身的披挂了!也就是穷人乍富,才会挂了一身晃眼的金银。”
林梦槐言罢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夫人的身上,虽没说话,但是就是让人感觉骂的很脏,浑身难受。
她扶着张月君就往屋子里走,听着身后人气得跺脚,又看见姐姐给比的一个大拇指,心情明媚又阳光。
那王夫人在身后,见人丢下一摊子话便走了,剩下的火也无处发,像是
叫人卡住了脖子一般的难受。
她一把摸上腰间挂着的一串金珠缀的络子,愤愤然地扯了一把,几颗珠子落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身后的女使屈身去捡,又被她一脚踩住手掌,狠狠碾了几下。
“都是些没礼数尊卑的贱人。”
李云柔即使是弟弟受了委屈,也还是那副笑模样,轻轻柔柔地请她进屋去。
见人都走了,那程家张大娘子,便过来摸了摸那女孩的脑袋,轻轻扯着她进屋去。
“王家姐姐,不要因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这江洲,不还是我们三家为最,屋里的人,可大多都得敬着您呢,我家那个表侄女,早晚将家财奉上,我们姐妹俩,就是整个江洲,最有钱权之人。”
张大娘子脸上带着笑,瞧着就是一个老好人的样子,进了屋里去,也是左右逢迎,跟着这家好,那家关系也不错。
但是也不会冷落了这鲁将军的夫人,叫这“王家姐姐”,觉着这张大娘子,是这世上最亲善的人了。
张月君在一边滚着鸡蛋,一边看着宴上之人的反应,只觉得好笑。
刚才在外面的冲突,里面的官眷都不曾出去,只作壁上观,毕竟外头三家,她们一家也惹不起。
在这屋里,这些夫人小姐们却少和这主家攀谈,倒是和张大娘子话更多些。
甚至……不怎么把李云柔当一回事。
通判任期三年,如今,程通判任期应当有两年余,这私盐之事,之前也有,
但不至于如此猖獗,细细想来,就是这两年,也怪不得他最近要收手。
“诸位娘子,这陈都头可是李知州举荐到军中的,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张娘子装束又颇雅致,应当也是哪家小姐,世家小姐都多少会写雅艺,不如叫我们开开眼界?”
说话的是那鲁将军的夫人,张月君见她边上那张大娘子笑吟吟地看着她,自然就知道她不过是叫人当刀使了。
张月君是会的,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民户,怎么能会呢,不过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叫她出糗。
“王夫人说笑了,我只是家中颇有资财,都是嫁妆带来的,性子粗俗并不会什么才艺。”
她放下手里的鸡蛋,端起一边放着的茶盏,轻飘飘地举起来,朝着席上的夫人示意。
“说来也叫人笑话,如今身居州府,总用母家资财贴补,实在羞愧。不过听说江洲诸官,都是最清正廉洁之人,可各位夫人小姐穿戴也都不差,应当是另有财路吧,可否给小女子,指点一二。”
一时间,整个席上都静了,张月君的眼神扫过去,只见这些人神情各异,就连上首坐着的李云柔都有些惊到了。
这,确实直接得很出其不意。
倒是那张大娘子,还是脸上无懈可击的笑意丝毫未减,有几分本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