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璃自册封大典结束后,就搬入了沁芳宫。
沁芳宫是名分低的嫔妃所住的宫殿,进门一正殿,东西各有一间寝宫。
沈若璃住在东边的屋子里,屋子很大,但陈设简单陈旧,除了一张木雕大床,一面立有铜镜的梳妆桌,一个放置衣物的木柜子之外,只有窗前这张小小的木桌了。
西边的屋子则是给侍女们准备的,云依是沈若璃从沈府带入宫的丫鬟。云依比沈若璃小一岁,从小就在沈府里,虽是主仆关系,可也情同姐妹。
沈若璃趴在窗前,窗户大开,她望着天上飘落的雪花,想起大典上的事,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小姐,这样开着窗小心惹了风寒。虽说小姐习过武,可终究女子的身子不及男子,受了凉可就不好了。”
从外面回来的云依一进屋,看见这情景,赶忙跑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她低头看见沈若璃细嫩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忙用帕子帮她拭去,愤愤地说:
“这凌王真是可恨,一个堂堂摄政王,竟然这样为难老爷和小姐,也不知小姐做皇后到底碍了他什么事。老爷是连先帝都很器重的人,他反倒要揪着十几年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
云依说着,伸出手要将沈若璃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沈若璃一开始也不知究竟父亲到底哪里得罪了凌王。父亲善于审时度势,为人低调,而且并不是吏部最高的尚书,并没有吏部的决策权,他是不可能得罪到凌王的。
也许就像人们说的那样,摄政王善于玩弄权势,一拉一踩,拉拢萧家的同时,还要踩一下沈家。
沈若璃扶着云依的手缓缓起身,擦了擦未干的残泪,对着云依莞尔一笑,温柔地说: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许这就是凌王专权的一种手段罢了。”
“也难怪,善于专权的人能有什么好人,老爷可是三品官呢,竟然给了小姐那么低的一个名分,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算了,别想这些事了。云依,陪我出去走走。”
“嗯,小姐从小就喜欢看雪,咱们出去散散心。”
云依拿来一件藕紫色带有兜帽的丝绒斗篷给沈若璃披上,又从炉子上取下一个小小的手炉,用软帕包住,塞到沈若璃手里。
两个人一起走出沁芳宫。
沁芳宫离皇帝的寝宫很远,几乎是靠在皇宫最西南角,这里来往的宫人很少。
今日下了半日的大雪,厚厚的雪将地面全都都覆盖住,白糯糯一片,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像一张大大的、软软的棉花毯。
“这进了宫是不是就得改称呼了,以后我是不是得管小姐叫主子了?”云依轻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你我私下里叫什么都行,只是在人前确实要改口了。”
云依点头答应。
能有云依在宫里作伴,沈若璃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初雪未停,霜华漫天,风也是冷的。
走了一会,云依就已经冻得有些发抖。
“你穿得太少了,先回去吧。”
沈若璃摸了摸云依的手,已经冻得冰凉泛红。
“我不冷,我在这陪着小姐。”
云依使劲搓了搓手,在嘴前呵了一口气。
“还说不冷?快回去暖和会儿,我再走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见云依还不肯走,沈若璃想起方才云依不在时,内务府差人来让去领炭的事,于是对云依说道:
“刚才内务府让去领炭,刚好我看炭盆里的炭不多了,你快去取一些回来,不然雪停后,就该挨冻了。”
云依一听,连忙答应着往回跑。
“先回屋里加件衣裳再去,仔细冻伤了手脚,开春时该痒了。”
云依边跑边答应着,留下一趟小小的脚印。
看着云依的身影消失,沈若璃捂着手炉,慢慢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走入了一个开阔的园林,怪石嶙峋的假山,藤蔓缠绕的回廊,远处高低错落的树木环绕着一座小丘,如果到了春夏季节,这里不知道该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