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
慕玄云出声唤她,他支头侧身躺在榻上,一双墨色深瞳笑意盈盈地望向她,语气中带上了几丝调侃“本阁主瞧着你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阮瑾玉已将东西都整理完备,她已准备就寝,因此身上只穿着一袭白色里衣,如瀑的乌发散落在脑后,在背上铺开,几缕垂在她脸颊旁边。
她转过头来,看向慕玄云的眼神闪烁一番,咬咬唇并不否认地点点头。
这近十日的相处下来,阮瑾玉愈发觉得慕玄云能窥视人心,总能将她的情绪一语道破。但其实慕玄云只是细致敏感一些,是阮瑾玉不知不觉间在他面前情绪逐渐外露,她却尚不察觉。
慕玄云抬手拍在身侧空出的位置,待阮瑾玉躺过去,他垂下眸子,目光流连一番,落在她殷红的唇上,俯身吻下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阮瑾玉已然熟练,一番云雨过后,阮瑾玉沉沉睡过去。
昏黄跳动的烛火落在她的睫羽上,投影纤长的影子在眼下,慕玄云伸出纤长的手指上下拨弄着,那人感觉到了什么,眉头一皱,缓缓
睁眼,见那手指便将唇迎过来。
只是这次她会错了意,慕玄云的声音飘落在耳中“阿玉,今晚之后,我们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他将手放下,阮瑾玉张口没噙到什么,一歪头又闭上眼,轻声应着“嗯···”
看着她在怀里憨态可掬的睡颜,慕玄云又抬手轻轻刮着她精致的鼻尖“你会想我吗?”
怀里的人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双眼紧紧合着,糯糯出声“会···”
夜色如墨,只能借着榻边的烛火,慕玄云微微仰头,将房中的景象收入眼底:地上凌乱的衣衫,榻上颠三倒四的被褥枕头,以及女子纷乱的青丝。
慕玄云只觉得心中竟升起丝丝抓不住的情绪,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这情绪攀在他的心头。并非意乱情迷时,此刻的欲望并不猛烈难忍,欲泄之而后快,却能渗着骨头缝钻进每一个角落,愉悦着他,挠痒着他。
“阿玉?”
他声色极其柔和,甚至有些不像他。慕玄云似乎并不在意怀里的人是否能听见,他将双唇凑近阮瑾玉耳边。
“不管你在哪儿,只要你会想我,我便去找你。”
顿了顿,后面那句话却束缚不住地脱口而出“抛下一切去找你。”
慕玄云也有些怔然,唇角的笑滞了片刻。他身子往后仰去,离阮瑾玉有了几分距离。
他深深看着她,艰难地想将心中翻涌的危险情感平复,眸光中翻涌着艰涩,努力半晌,尽是徒劳。
罢
了。
慕玄云起身,将烛火熄灭。黑暗中他抱着阮瑾玉,沉沉睡去,怀里的人眼睫偶有颤动,不知梦见了什么,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望舒院中寂静一片,庭院平静池水反映着天上月,月旁有颗星,依偎在它身边,借了几分光芒,便熠熠生辉。
入住邵府
万和十五年四月中旬,新任翰林学士邵安隐携家眷入住锦川巷巷尾。
暖阳不温不火,透明温润自有一番琉璃感,阮瑾玉和含柠住在东院,邵府不算大,却胜在幽静雅致,庭院里可见一方水池,红色锦鲤摇曳其中,阮瑾玉从屋里走出来,午后的暖阳落在她身上,她心胸畅快地伸了个懒腰。
恰逢此时,邵安隐进了院门,二人打了个照面,互相问了声好。
“我来找含柠。”
“姐姐在里面。”阮瑾玉颔首,便见邵安隐往里面走了。
望着他进屋的背影,阮瑾玉站在原地沉吟一番,便回了屋。
含柠正坐在榻上整理自己的行囊,便见邵安隐缓缓踱步走进来,她仰头,对着邵安隐绽开一个温柔的笑,起身拉着邵安隐坐下。
邵安隐坐在她身边,女子的衣物摊开在榻上,被褥是邵安隐亲自挑选的缎面暗纹,是含柠最喜的水蓝色,如今掩在女子各种衣物之下,邵安隐心头暖风起,不由有些失神。
“你怎么了?我这里是不是太乱了?”见他看着凌乱的床榻出神,含柠有些窘迫地将凌乱的衣物抱到怀里,邵安隐回过神来,抬手抓住一件含柠怀中抱着的衣衫“不乱,让我同你一起吧。”
二人将榻上散落的衣衫件件叠起,庭院里水流声声,枝丫上偶有鸟啼,午后的灿阳斜进厅堂,榻边坐的一男一女相对无言,含柠玉容映光,有几丝绯红,邵安隐不时抬
眼看她,嘴角紧紧抿着笑。
空气中有细小的光点,是春光下的尘埃。
二人慢悠悠地终于将东西收拾妥当,放进梨木柜子里,吱呀一声衣柜合上,邵安隐开口“明日家仆便进府了,这些事都不用你亲自动手。”
含柠点点头,看着邵安隐坐回自己身边,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伸手覆在他微微蜷起的手掌上。
“你怎么了?”
邵安隐垂下的目光触到她光洁的手,便也展开掌心,二人十指相扣,紧紧结在一起,半晌,他才终于开口。
“我认为,含柠终究不像是名字,怎么听都是个昵称而已。”
他声音清润温柔,却是触及到了含柠内心最深处的脆弱,她懂事后,也才发现这件事,哥哥名字里起码第一个‘尚’字是正经的姓氏,可天下哪有姓‘含’的?
含柠垂下头,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没有姓氏的无名之辈。
见他垂头不语,邵安隐以为惹了她不悦,有些不知所措,忙开口解释“含柠,我喜欢你的名字,只是怕别人会因为这个事情非议你,但你若是不愿意要姓氏,我不强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