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纯音头回见素来牙尖嘴利的顾驰反应这麽迟钝,扑哧得笑了出来,只是眼眶依旧湿润,气鼓鼓地给了他胸口一拳。
顾驰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怎麽办,还有挺多的。”
“一一如实招来。”
池纯音知晓顾驰的秘密后,先前生得那些气忽然消散了。
俩人进了营帐内,顾驰平日的椅子不够俩人同坐,他本叫池纯音坐下,自己是个男子怎麽样都如何。
池纯音迟来的想念如涌动泉水,就想呆在顾驰身边,非要坐在他身上,贴着顾驰胸口。
这些时日各种各样的事情堆叠在一起,好不容易眼下真相大白,顾驰又要去塞北,她都没好好和他亲近呢。
顾驰从前只觉得池纯音老是害羞,让他很是苦恼,如今她知晓先前的这些事,倒有些粘人。
顾驰分外受用。
日头已经热起来,俩个人贴在一处也不觉得腻得慌。
“你是怎麽找到这些东西的?”
池纯音戳着他的胸口,“难怪郡主费尽心思诬陷你,在书房放你的画像,谁知她真是看透了你的心思,我回了趟国公府你的书房,就翻到了你私藏我的信件。”
她挑起眉头看着顾驰,面上写着“被我发现了吧”的神情。
“天地良心,我在书房里放心悦女子的东西,和她诚心破坏一对璧人的行为,能相提并论吗?”
池纯音笑着在顾驰怀里打滚,他怎麽能这麽不知廉耻,说这些话不害臊的吗?
不过亲耳听到顾驰说他心悦她,这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池纯音问道:“你瞒着我这麽多事,都不打算好好解释清楚吗?你何时对我一见钟情的,如实招来。”
顾驰一开始见她就送玉佩,后面想法设法接近她,不是一见钟情是什麽?
顾驰捏了捏她的脸,面色温柔,故意和她唱反调:“谁说我一见钟情了。”
都被她发现了,还想否认!
顾驰见她从身上爬去,忙补充道:“日久生情倒是真的。”
池纯音安静下来,想从顾驰口中领略曾经那些错位的时光。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在树下拿着男子的玉佩,在那独自流眼泪,我当时与爹争执心里不快,想看看是哪个没用的小女娘被辜负了。”
池纯音为自己证明道:“谁说那是男子玉佩,那是我泉州的闺中密友送我的,你真不识货。”
堂堂世子被说不识货也不恼,继续道:“你还说,我以为我们这样就算相识了,谁知道几次在街上碰见,你都和没事人一样从我身边掠过。”
她微微张开嘴,原来曾经与顾驰相遇过很多回吗?
当时她哭得泪眼婆娑,怕树上的大哥哥看见她的狼狈,等到她想到记住他的容貌时,大哥哥就转身而去了,从始至终她都没看清他的容貌,更别说后来在街上遇见他,还能忆起他。
难怪生辰夜的时候,她说起玉佩被人抢走了,顾驰这麽生气。
“当时我隐晦问过秦禹,他说是我在汴京名声不太行,你不想同我在一路,所以第二回晚上遇见,我不想告诉你我是谁。秦禹平日里看人倒準,这次却是失手了。我当时正被圣上看中,圣上虽满意,可那时候毕竟还年轻气盛,远远不够能带兵打仗,经常夜里练的一身伤,白日还要在衆人面前当作没事人似得。要不是你当时写信叫我去军营闯个军功回,真不知我能坚持多久。”
“说来也是我矫情,一开始以为你是不想同我为伍,所以故意不理我,还暗暗生气了好久。谁知你是真的不认识我。”
池纯音神色凝重,紧紧贴着顾驰的胸口。
顾驰往下看到她这副模样,笑着问道:“这是干嘛?”
她认真道:“我听到了你的良心在动。”
顾驰被她逗笑了,把她拎起来。
池纯音对上顾驰的视线,刚才虽然还能同他玩笑,其实心底已经波涛汹涌了。
她从前觉得顾驰没什麽事做不成,今日听到过去的事,也切实体会到他能走到今日这步背后付出了多少。
她当时的话是对一个死士说的,竟然冥冥中能鼓励到满腔热血的顾驰,这诸般巧合在一起,就不是简单的巧合了。
池纯音有些想哭,顾驰立即打住:“你哭什麽!”
他继而自恋起来:“你的鼓励确实起了一部分作用,但也离不开我持之以恒刻苦练兵吧。”
“你这个人,怎麽总是没个正形!”
她就想听顾驰好好叙叙旧,结果他只知道破坏气氛。
顾驰反而正色起来:“我是不想你觉得错过了几年而遗憾。”
池纯音与顾驰面上认识了这些年头,除了从前在书信中展露真心,其余碰面的时候总是装作不相熟。
顾驰明明想同她讲话,可谁叫他遮遮掩掩的,只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伺机搭腔。
这伎俩也太拙劣了!
池纯音一想到他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讨她欢喜,面颊泛红,可有些不对,在她印象中与顾驰头回见面是在宫中,那是她撞见顾驰与长宁争执的第二日。
“那你在宫中见到我的前一日,到底同郡主在说什麽?”
“她那个时候向我表明心意,希望我好好準备春闱,早日与她成婚。”顾驰现在想来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谁要和她成婚了?我一直都知晓长公主殿下溺爱俩个女儿,可从未想过殿下比我娘还离谱,那个时候我才知晓原来长宁以为我心悦她。”
“怎麽就要準备春闱,怎麽就要与她成婚了?
“其实当时我也没看清楚对你的心意,只知道我才不要和她成婚,但究竟想和谁,我并没有想好。直至一转头看见躲着的你,我才有些明白。然后就同长宁说清楚,这都是她想多了。也是长宁不知怎麽看出我对你的心意,同我说先前是误会叫我别放在心上,要主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