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胜意点点头,闻禾与没有说话,摘下手指上的指环,宋胜意将自己的那枚一起放到alpha掌心,说道:“你替我收着,我怕我又弄丢了。”
他戴上眼罩,摸着闻禾与的手,进了场所。
跨过这道门帘,场地内的两个志愿者看出他们是同行的人,将两人分开,扶着他们走到活动的舞池。
等了十几分钟,宋胜意踩着铺了一层草皮的沙滩,站的腿都有些酸了,都准备摘下眼罩放弃资格,摸过去找闻律师,耳边忽然一阵扩音,在活动主持人简短的致辞后,抒情的音乐响起,伴随现场乐队的伴奏,舞会正式开始了。
视线被剥夺,遮光极好的眼罩让宋胜意失去判断方向的依据,他随着感觉走了几步,步子不稳撞到一个人,没等那个人摸上他的手搭话,宋胜意便撤回了脚步,他主观地后退几步,然后站在原地不动。
宋胜意双臂抱在胸前,不疾不徐地等待着。
这场游戏对他们并没有难到需要借助命运的伟力才能修成正果,场上只有闻禾与一个高阶alpha,小青桔信息素会指引他毫无偏差地寻到自己,宋胜意要做的就是给他的alpha时间。
虽然走捷径赢得比赛没有那么光彩,可试问又有谁不想走捷径呢。
舞池中央的人声躁动,场外悠扬舒缓的音乐飘到宋胜意耳边,有限感官下两个磁场的交错让他一瞬间有失去重心的错觉,好像脚下的地面在不停移动,身体也跟着倾斜。
出神之际,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臂,宋胜意心尖一颤,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把手搭在那只手上,摸了摸,想要确认,“闻律师?”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引导确定选择的伴侣双方向场外示意。
宋胜意察觉身前人有所动作,片刻后宋胜意被活动人员搀扶着走上台,前后时间太短暂,宋胜意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强买强卖的意味太浓重,上去的时候还在试图和alpha沟通,“闻律师,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们被扶着坐下,宋胜意踢到一个东西,伸手往前摸了摸,前面是一架钢琴。
宋胜意有八成的把握笃定身旁的人是闻禾与,但又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和自己说话。他本能地偏过头,“闻律师,你还不跟我说话呢。”
这时旁边一道声音出声提醒:“先生,游戏规则里要等对方谈完一首曲子,你确定选择,双方摘下眼罩才能交谈。”
宋胜意对自己没记清游戏规则有些窘迫,脸上浮现一层热意,这时听见身旁人很轻地笑了一声。
指尖在琴架上滑过,一个个圆滑的音符从指下泄出,在耳边响起。
宋胜意努力辨听,这首曲子很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
忽然身旁的人执起他的手,握住他的指尖在钢琴上按下几个音,宋胜意脸蓦地一红。
他听出那几个音是“loveng”。
一霎那,一股电流顺着宋胜意的脊背只冲脑门,心领神会,闻禾与给他的备注正是“ng”。
现在他可以百分百断定眼前的人是闻禾与了。
一首曲子弹完,宋胜意连策划人在耳旁说了什么都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茫茫然摘下了眼罩,然后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
那双眼睛如同海水一般,平日里看上去是那么地温和沉静,可寂静无波的海面下却酝酿着风暴,一不小心就把人卷了进去,轻易就让人尸骨无存。
闻禾与拉着宋胜意走到活动后方的场地,几根木架披上嫩黄色的油布,圈出一个个锥形的独立空间,帷幔开着,他们走进其中一个营帐,里面有一张圆桌,地上放了块软沙发。
闻禾与和宋胜意坐在彼此对面。
闻禾与拿起菜单点了两杯饮品,笑了笑,“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宋胜意像是才找回神,他摸了摸脸,怔怔道:“我以前不知道你那么会撩,闻律师。”
饮品被端上来,宋胜意吸了一口冰镇的西瓜汁,打趣着笑,“我们这么快通关不会被怀疑是主办方请来的托吧。”
他顺着半垂的帷幔看向外面,其他营帐还空着,有些无聊地将问题丢给闻禾与,“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宋胜意伸手拉住了桌子上alpha的手,捏捏他柔软的指骨,已然完全地依赖他。
闻禾与表情很淡地笑了笑,看了宋胜意几秒。
“可以聊聊离婚的事。”
宋胜意动作一顿,看向闻禾与,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一个很冷的笑话,“什么?”
“没有。”
闻禾与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非常适配当下温馨的气氛,像是讨论天气一般,“我们明天上午的轮渡,离婚的事,我不想拖到回去再提。”
宋胜意抽回手,推开身前的果汁,脑子一片空白,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机器,发条卡顿,心脏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着。
他听见自己用微微发紧的声音问:“怎么突然提这个?”
闻禾与将面前的烈酒一口吞入腹中,胃部的灼烧向上蔓延,扯着胸口的心脏一同跟着钝痛。
他扯出一个笑,试图在这种关头用良好的态度以及温谦的语气给宋胜意留下好印象。
“你能不能别笑了。”然而宋胜意看着他,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面庞的血色快速流失,有些难堪地说。
他不知道alpha是怎么做到上一刻还和他情意绵绵,这一刻又宛若被抽去灵魂似的提出离婚,像极了广袤无垠的海面,闻禾与拥有睥睨造物主的能力,可以慷慨地给出物产,却又会在某刻随意地将一切都覆灭。
闻禾与试图放下嘴角,那抹弧度却像是长出血肉的假面,紧紧地覆在面庞之上,最后竟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