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缩一拉之下,细长的指甲竟在师尊的手背和掌心处,留下了几条细长的红痕。
江寒溯也不恼,捏着爪子细瞧,指甲过长,皮肉都有点红|肿。
抬手变出一把精致的金剪刀,在兔子惊慌失措的目光注视下,将过长的指甲修剪平整。
一只爪子处理好了,江寒溯松开,等爪子嗖的一声缩回去后,依旧摊平左手,语气温柔带点蛊惑的意味:“另一只。”
小兔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慢吞吞地把另一只伸了出去。等所有爪子的指甲都擦拭干净,并修剪好后,小兔子的脸已经红得几乎能往外渗血了,胖乎乎的圆身子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跟座小肉山似的,吨的一下撞在了江寒溯的小臂上。
江寒溯微微一笑,放下剪刀后,以指为梳轻轻梳理兔子的毛,修长手指狎昵地夹起兔子的耳朵,触感温热,生气勃勃,是活生生的。
这种温热的触感有些不真实,比冰冷又死沉沉的尸体好过不知多少倍。
江寒溯并没有如外界传言那样,亲手把徒儿的尸体丢进了铸剑炉里,他没有那么狠的心肠,而是将尸体存放进了冰棺之中,就藏在他寝殿的密室里,那里由他施法,布置成了冰雪堆砌成的宫殿。
为保尸体不腐不烂,连一丝丝尸气也没有,江寒溯日日放一碗心头血,以口渡血,把腥甜的血液慢慢送进尸体的口中,不惜血本,不管如何名贵的灵丹妙药,或者法宝,都尽数加注在徒儿身上。
那时江寒溯一心只想救活小徒儿。
最初的几个月,他想着,等把小徒儿救活了,一定要把他囚|禁起来,狠狠惩治一番,让他做自己一个人的炉鼎,不允许他心里再想着其他男人。
几个月后,小徒儿依旧没有复生的迹象。
江寒溯就想,无妨,反正他和李锦绣已经是道侣了,李锦绣终究年幼不懂事,又一向性格跳脱,顽劣任性,一时冲动做了什么错事也情有可原,总归是当师尊的不好,明知徒儿性格如此,还接受了他的心意,并和他有了肌肤之亲,都是师尊的错。
只要他肯回来,一切都好说。
可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过去了,小徒弟的尸体冷冰冰的,江寒溯揽着他,一点体温和任何一丝灵力波动都感受不到。
渐渐地,他就麻木了。
和尸体并肩躺在一起时,江寒溯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师尊不怪你了,师尊原谅你,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只要你一直待在师尊身边就行。
有时甚至觉得这样也好,如此李锦绣的心里就不能再装别人了,他再也不会说任何让师尊伤心的话,也无法再做任何让师尊伤心的事情了。
死也好,死了就听话了。
可明明江寒溯已经接受了他的“死”,如今他又骤然回来了,还失去了往日大部分记忆。
不再歇斯底里让师尊放过他,也不再跟嗅到鱼腥味的猫儿似的,对容成宣死缠烂打,甚至一次都没有提过。
仿佛死去活来一回,就蜕去了身上所有的尖刺,又变回了最初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李锦绣,不被情爱和任何恩仇裹挟着的李锦绣。
江寒溯垂下眼睫,沉眸凝视着四爪岔开,对天翻出圆润肚皮的兔子,指尖的温度一瞬间升高,燎得小兔子受惊到嗷了一声,骨碌碌往旁边翻滚两圈,可很快又滚了回来,又啪叽一声,撞回了师尊的手臂上。
“锦绣……”
他低声念着徒儿的名字,望着兔子人事不知的迷糊样,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心酸。若是徒儿恢复了记忆,只怕又要想尽办法逃离师尊。
伸手轻轻撩了撩兔子的下巴,兔子就舒服得眯瞪着眼,等动作停了,兔子还主动凑过去蹭,见那手跟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兔子烦躁得满桌子乱窜,不停出低沉的声音。岔开后腿,使劲用胀得很疼的部位乱蹭手。
江寒溯一动不动,任由他这样轻薄自己。
突然,兔子停了下来,低头嗷呜一口,咬下身上一大撮毛,低头直接放进了师尊的掌心。
江寒溯低眸瞧去,握紧了掌心的兔毛,见小兔子还要继续咬,便伸手制止了,随手一挥,兔子转瞬间就变回了人形。
李锦绣此刻形容委实算不得好,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一片,变回去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依旧把自己当成兔子,四肢朝地满地乱爬。不是撞到桌椅,就是撞到师尊的腿。
他跟蛇一样,顺杆就爬,两手死死揪住冰凉顺滑的衣袍,努力仰头献上自己的唇,与其说是献,不如说他是想讨师尊一个吻。
可师尊不仅不吻他,反而对他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