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肉眼可见的熟稔打趣,姜枕烛也难得带出了一些孩子气,梅辞被人偶尔问上一句,慢慢的便也引出了不少的话。
宛如警惕的猫科缓缓的放松了尾巴,末了,也敢摇摇晃晃的竖直了大半。
即便是比想象中压力小的相聚,用罢没多久姜枕烛也还是把人带了出来,梅辞揪着人袖口松了口气,很快视线便被御花园南向的奇花异草引了视线。
两人慢慢溜达到御花园南向,又瞧见了两棵枝繁叶茂,树干足有两人合抱一般粗壮的花树。
也不知这树活了多大的年纪,郁郁葱葱的拔地而起,远看近看都漂亮的不像话。
“喜欢?可以在府上种两棵…”
梅辞一双眼都是亮的,姜枕烛仰头,踩着墙面借力便攀了上去,半蹲在粗壮枝桠之上,瞧着他的惊诧崇拜,起身踩一下便是簌簌而下的花瓣雨。
洁白如雪的花瓣,内里晕了浅浅的粉,梅辞一时间头上衣襟上落的都是,开心之余也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赶忙叫她下来不要玩了,身后便传来一声冷淡质问。
“你便是梅辞?”
问心无愧
梅辞闻声转身,面上的笑意甚至都未消散干净,一双眼睛亮着微弯,同面前的陌生儿郎撞了个正着。
对方瞧着年纪不大,至少眼下情绪还颇为稚嫩,身旁宫侍衆多宛如衆星捧月一般。
梅辞脑子里转了转,稍微颔首温和出声:“梅辞见过帝卿殿下。”
毕竟如今身上还挂着晋王的印记,梅辞也不敢过分谦逊俯首,以免叫殿下丢了面子。
只不过他与这个尚未出嫁的帝卿原本也毫无渊源,对方语气却算不上客气,甚至隐隐还有些来势汹汹的意味…
姜枕烛不曾从树上下来,悄无声息的便隐了蹤迹,显然是打算瞧一瞧他要做些什麽。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殿下的脸色会难看成什麽样,梅辞有些紧张,隐隐为这位小帝卿捏了一把汗,只求他一会千万不要说什麽太过刻薄难听话。
他自己倒是不要紧,反而姜枕烛若是发起火来,到时连他也不敢多劝一句。
梅辞所在的位置是个转角,姜今迎面撞上他,显然不曾注意到高大花树上的姜枕烛,梅辞的画像却是早在君后殿中瞧过。
如今眉心浅浅拢着一点疑惑,不懂t为什麽这个传说中备受六姐姐宠爱的梅辞,如今在宫中行走周围却空无一人照顾。
难不成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不成?放他一人也不怕出个什麽差错。
索性姜今也来不及多想半分,正好遇见他便直接向前去,见他单薄无依还告知了周围伺候的人止步,反而孤身一人,也算是隐晦的一点体贴。
姜今排行第七,是宫内如今唯一一个待嫁的年幼帝卿,尚未极冠,幼时便养在当今君后膝下,即便如今的陛下登基,于他也不曾苛刻半分。
所以即使他早逝的亲父不过是个小小采郎,他这一生也过的十分体面尊贵。
他自认是受了当今君后的恩情,只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长姐”与“父亲”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自然也就知晓个差不离。
只不过他向来畏惧这个阴晴不定的六姐姐,在此之前也说不上几句话…
如今六姐姐既已有了枕边人,由他在中间调和旧怨显然是最合适的办法。
就是这个梅辞有些难请,君后这段日子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见上他一面,倒是六姐姐忍无可忍,寻了个由头便带走了八妹,仿若威胁一般,彻底切断了君后的最后一点念想。
他们孤儿寡父,同她自然是争不赢的…
如今几乎日日都在垂泪,再不敢插手她半分。
“我听说过你,也见过你的画像,六姐姐的準夫郎……”
姜今抿唇,视线遥遥在他眉眼之上掠过,嗓音还有一点即将变音长大的喑哑:“你即马上要成为晋王正夫,入宫怎麽能不去拜见君后?当今君后可是六姐姐的亲生父君。”
梅辞听罢他的话笑意微顿,即使先前并不清楚,近日来的亲密相处也隐隐察觉了殿下同君后之间的隐晦不合。
但他不觉得妻主会是不敬父君之人,除非是对方真的做了不可被原谅之事,他也在等,殿下愿意开口之日。
“帝卿殿下,殿下私下曾有吩咐,我不敢独断专行私自拜见…”梅辞毫不客气的把姜枕烛拎出来作挡箭牌,面上带出恰到好处的一丝为难神色。
树上的花瓣遥遥而下,轻飘飘的落进他发间。
显得人越发的清丽俊秀,叫人移不开双眼。
大抵是他的嗓音足够柔和,样貌又丝毫不具备攻击性,姜今即刻便信了他的话,又想起六姐姐的寡言兇悍,心想默想,即便是她的王夫,怕也是没那麽好当的。
姜今心下平生一点怜惜,再开口时语气便好相处的多。
“即便如此,那也不该驳了长辈的面子……哪有长辈来邀,还躲着藏着装聋作哑的道理。”
梅辞眼下有些茫然,随即又想到,怕是全被殿下挡了个干净,消息根本递不到他面前,自己多少是有些无妄之灾的意思。
“君后同六姐姐关系紧张,你今后作为郎婿,在两人之间也要把握好分寸,毕竟是亲生骨肉,哪有什麽过不去的坎坷。”
“尤其是八妹妹,她年纪尚小就被带走,被晋王用以威胁亲父,传出去也总是难听话,于六姐姐自身也毫无用处,你该及时劝导才是……”
梅辞听得有些晕了,花瓣还在不停,一会落下一点,显然也有树上之人的手笔,别别扭扭的,同殿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