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鹿鸣靠在笼柱上阖眼养神,等到日出时,那些僧人便又会来念伏魔咒了。
殿门外响起很轻的脚步声,鹿鸣哪怕已经很累了,还是立刻睁开了眼。
是净观来了?
鹿鸣紧盯着大门处,走进来的却不是净观,而是给他送过饭的小沙弥。
鹿鸣有些失望的垂下眼,净观就这么狠心,他被关押在金佛殿数日,连一眼都不愿来看他。
小沙弥给鹿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我是偷偷来的。”
小沙弥从宽大的僧袍袖子里拿出藏着的竹筒:“我见你嘴唇都干的起皮了,给你带了些水来。”
鹿鸣的双手被吊在笼角,根本没法喝水,小沙弥便打开竹筒的盖子,将手伸进笼中,给他喂水。
鹿鸣的身体被铁链束缚在方寸之地,使劲抻着脖子,才够到竹筒,喝上了几口清甜的泉水。
“谢谢你……”
小沙弥蹲在笼子旁边:“不用谢,虽然他们都说你是妖魔,但我觉得你不坏,你这样被困在笼中,每日的听伏魔咒,肯定也很难过。”
小沙弥撑着脑袋,生出几分无力感:“可我插不上话,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偷偷给你送些水。不过你放心,等到你身上的魔气渡尽了,净观师兄一定会放你走的。”
鹿鸣抬起眼睛,迫切的想见净观:“净观呢?他能否替我给他传个话,就说我想见他。”
“净观师兄一时半会是见不了你了。”
“为什么?!”
小沙弥面色纠结,好半晌才小声道:“我同你说实话吧,净观师兄前两日遭人刺杀,一剑穿胸,险些丧了命!”
鹿鸣震惊的瞠目结舌!
“净观道行不浅,谁能将他一剑穿胸?”鹿鸣后知后觉,难怪这几日寺中上下死气沉沉的,原来是大悲寺里两个当家的大和尚道承和净观,如今都身受重伤,卧榻在床。
小沙弥为难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听说当时净观师兄不知为何,竟失了神,站着没动,被那人轻而易举的得了收。不过那人已经抓到关押起来了。”
“净观伤的如何?”鹿鸣关切道,“他还好吗?”
“目前还好,大夫说性命无虞。”小沙弥往殿外看了几眼,“我要回去了,不然被三师兄现,我是要被罚的。”
鹿鸣点点头:“快些走吧,我不要紧,不必冒险来看我。”
小沙弥后退着离开了金佛殿,临走时又回头看了鹿妖一眼,心中百感交杂,众生皆苦,佛究竟要如何才能渡尽众生呢?
鹿鸣的一颗心却悬在了净观身上,到底是谁要杀他?还险些就得了手。
为何他心里这般七上八下的不安定。
鹿鸣一夜都没再阖眼,晨晓时,僧人又在殿中诵经,鹿鸣如平时一般问他们:“净观呢。”
也一如既往的没有人答他。
只是他还是每日都会问净观呢,他好不好。
他伤的重么,好些了没有。
他问的多了,终于有个等级高些的和尚忍无可忍的站到他跟前:“你还有脸日日问净观,要不是你,净观怎么会重伤至此!”
和尚长了一道连心眉,两只眼眼睛大如蟾蜍。
伏魔咒还响在大殿,这只鹿妖自己都自顾不暇,却还抬起头来问他:“他好些没有,很严重么。”
“少装模作样,”和尚啐了一口,“就是你心中不忿,派你手下的魔头来杀净观!”
“我被囚禁在这,如何派人杀他!”鹿鸣还从未见过张口就冤枉人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