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止好似不确信自己的判断,又仔细看了看他肩头那道符咒,风火纹路,红色的流光纹暗暗浮动,是道很强劲的镇魔符。
但这道镇魔符与鹿鸣体质相克,鹿鸣的身体显然是在排斥这道符咒,所以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鹿鸣望向窗外如盘的圆月:“今天是十五吗……”
“是。”
“我没数日子,竟然忘了。”
澜止问道:“这道符是望凌峰留在你身上的?”
“不是……他们哪有这个本事……”鹿鸣脸上血色全无,那双眸子漆黑,望着澜止道,“是我喜欢的人,亲手,种在我身上。”
澜止心中莫名一阵难过。
鹿鸣出低沉的呜咽,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摔下去,抓过他的乾坤口袋翻找。
“找什么。”
“麻叶……”他一直会在乾坤口袋里装几片,月圆之夜镇魔咒作的时候嚼几片,虽然不能完全麻痹意识,但总好过生扛过去。
鹿鸣又摸了一遍,没有,大概是望凌峰的人搜他身的时候弄丢了。
鹿鸣绝望的蜷在地上,身上的伤被镇魔符牵动,新伤旧痛一起作,他该怎么熬过这一日……
澜止脱下禅衣外袍穿在鹿鸣身上,将他抱到了床上。鹿鸣嘶哑的声音哀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两片麻叶……”
澜止道:“那东西有毒。”
就算他死不掉,吃了那东西也会有副作用,至少三四日吃喝不下,躺在床上也天旋地转,恶心难受。
鹿鸣不在意这点副作用,乞求的望向他:“我知道……求你……”
澜止垂下眼眸,鹿鸣死心的松开了他,这个人,做了和尚还是这么狠心……
肩膀上的风火纹颜色越鲜明,鹿鸣翻过身去咬住被角,反正最多十二个时辰,就会好的。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里滚出来,从灵巧的鼻头滑下,或是挂在眼睫。
澜止不知他是痛的,还是想起了狠心的意中人,这样大的眼泪,清澈又让人心疼。
澜止想,他的意中人应该是不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忍心折磨他,又怎么忍心让这只小鹿一个人承担业报。
小鹿看上的,大抵是个花心的薄情郎吧。
澜止起身离开房间,临走时在门上加了一道防护的金光。
深夜里,澜止独身一人到了佛寺,向住持师父要了三炷香供在佛陀前,撤去拜佛的软垫,跪在冷硬的砖地上,掌心向上,俯叩拜。
起身,跪地,俯,再拜。
如此反复,叩一千,三炷香也刚好燃尽了。
住持念了一声佛号:“阁下深夜前来,在佛前行千跪叩礼,不知所求为何。”
澜止道:“求佛前一盏茶。”
住持颔,拿了一杯供奉在佛前的净水给他,澜止合掌谢过,将燃尽的香灰捻了一些进净水里,又道:“住持师父,可否再施舍我一些佛前香。”
住持又在供奉佛陀的香炉鼎里捻了一指香灰,撒进水中:“有同修这般道行的人千跪祈福,必能如心所愿。”
澜止合掌谢过住持吉言,捧着一杯佛前茶回了客栈。
澜止脚步快,来回一刻钟足够,加上千跪礼费了些时间,也不过一个时辰。
澜止推门进去,就听“咕咚”一声,鹿鸣从床上滚到地上,指尖带着猛劲往肩窝的皮肉里掐,好似要把那张符咒生掏出来,澜止赶忙过去抓住了他手腕,鹿鸣指上已然掐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