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沖着江怀雪来的,一计不成必有后手,这次她能替江怀雪挡下来,但下一次呢?
对江怀雪来说,殊剑阁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江怀月却没有力气将话说完了,她双眼缓缓合上,最后一眼看向门外的方向。
只可惜,直到她合上双眼,另一个放不下的人也没有来得及出现……
萧瑟的风裹挟着阵阵寒意,满树瑟瑟发抖的叶震耳哀鸣,有些许不堪重负的黄叶落了下来,洋洋洒洒飘落身畔。
今年的盛夏过去得太快,这槐树也黄得格外的早。
槐树……
殊剑阁的高墙外也有一颗槐树。
江怀月同沈渡舟在那槐树下相识相知,他们共同看过它萌芽生枝、花开花落。
沈渡舟说,等冬天槐树落叶之时,他便到殊剑阁求亲,等明年槐花再开时,便是他们长相厮守时。
那时候沈渡舟刚治好江怀月的体弱之症,一切美若幻梦的未来仿佛都伸手便能触及。
可是,美梦终究是太易碎了……
枯叶落于血泊中,沾染了不属于它的红,却又在短暂的绚烂后化作尘泥,再没有停留于世的痕迹。
远在歃血盟的谢辞杀尽了最后一个人,那满地的血污与见幽园中一般无二的触目惊心。
谢辞看着沾满了血的剑,又擡眼看向面前的尸骸。
一如多年前的万毒宗,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这般剧烈动用内力,体内的百殇蠖又隐隐有些躁动了,不知道下一次毒发又会不会提前。
还好有韩末的内力压制,不然他现在恐怕都没有力气再入当年一样灭掉这整个门派了。
谢辞从歃血盟深处走出来,却又转头往更深的地牢走去。
他方才便注意到那里还关押着好些人,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没有直接救人,而是等解决完歃血盟那些人后才下去。
谢辞用利刃随手割下衣摆一角蒙住面颊,被鲜血浸透的衣料带着难闻的血腥味,随着呼吸一股脑涌入,令人作呕。
随后,谢辞缓了缓,捡起地上被遗落的钥匙,走到地牢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牢笼。
那里面关着的,有几个是前不久失蹤的武林中人,大抵是有人向歃血盟出钱买了他们这命这人。
还有一些是来声讨歃血盟却武力不济将自己搭进去的,被关押起来受了些刑。
而最深处的牢房里关着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人,他缩在角落,低头将脸埋在臂弯间,甚至不敢擡头来看谢辞。
“歃血盟已无,你们的仇怨已了,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吧。”
谢辞显然是没有更多心思去关照这些人的,他打开所有牢房的门,然后丢下沾满血的剑,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