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从小在东蜀长大,金家夫人知道她不会真的动手,但对于谢辞,她却是没底的。
这麽狠的眼神,只怕这人真的会当街杀了她。
金家夫人被谢辞的杀意吓住,松开了江怀雪的衣摆。
“走,先回殊剑阁再说。”谢辞拉住江怀雪,踏上一旁的屋檐,绕过那些家丁往殊剑阁而去。
还走在后面没跟上来的秋子萧刚从看热闹的状态回过神来,就看到谢辞和江怀雪已经走远了。
不是,没人告诉他要跑啊……
好在这地方也没人认识他,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秋子萧叹了口气,假装自己不认识前面那两人,从金家夫人和那一衆家丁身旁缓缓走过。
进了城,秋子萧没有跟上谢辞他们回殊剑阁去,而是一路走到了最热闹的一条街巷,找到一家清閑些的折扇摊子开始挑挑拣拣。
此摊位置甚好,就在金府旁边,一眼就能看到金府的大门。
这摊主是一个很实在的老头子,看到有人想买扇子,立马凑过来介绍起自己的扇子。
挑拣时,秋子萧眼神扫到一个帽兜遮脸的老者在金府门前停留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干什麽的。
“买一把。”秋子萧将铜钱拿给老头子,然后才开口道,“听闻近日城中谣言不断,你们听说了吗,能不能给我讲讲?”
老头子赶忙摇头:“这可不是谣言!灵剑弑主,当真是灵剑弑主!”
秋子萧干脆绕到了摊子侧面,饶有兴趣的洗耳恭听。
“听说啊,两家买了殊剑阁宝剑的人都在买剑没多久就死了,这件事可蹊跷的很!”老头子擡手指着远处,“他们陈家大公子死在城外官道上,不少人都看见了!”
秋子萧有意将声音放大些:“灵剑弑主?如此诡异我不相信。”
旁边摊子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听到他的话凑了过来:“你可别不信,官府到现在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听说已经在重金悬赏寻求江湖能人异士了,指不定真有那麽点儿邪乎!”
秋子萧也没想到谣言已经传播到如此地步,现在恐怕难办了。
剑当然不可能有灵,更别提灵剑杀人这种无稽之谈,可无法寻到真相时人们也只能将这些事归为灵剑弑主,不然只怕东蜀会更人心惶惶。
而且这背后,只怕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秋子萧来到殊剑阁,只见金家夫人已经带着一衆家丁堵在了殊剑阁门外。
殊剑阁大门紧闭,有官府的人正在劝慰金家夫人,让她回去等消息,不过显然收效甚微。
秋子萧翻墙进入殊剑阁中,只见谢辞和江怀雪正同江千仞说着什麽。
“外面的情况如何?”谢辞知晓他在外停留必然是打探情况去了。
秋子萧摇了摇头:“谣言已经愈演愈烈,当大部分人都信以为真的时候,我们说什麽恐怕都难有人再信服。”
江千仞一声叹息:“可这谣言既然是沖我们殊剑阁来的,就不能坐视不理。”
薛怀走出来:“怀雪,这段日子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我怕……”
城中怨气重重,若是有人效仿这金夫人将怨气撒到殊剑阁身上,只怕会有大乱。
江怀雪点点头:“我会小心些。”
“这段日子我们殊剑阁实在不大太平,但听沈神医说谢公子已无大碍但还需静养,谢公子还是莫要太过费神了。”薛怀道,“若只是江湖中事,各家可能也还给我们殊剑阁几分薄面,但金家从商,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殊剑阁一连几日都闭门不再待客,期间江怀雪也溜出去过,但无非是听到了更多的流言蜚语,受到了更多的指指点点。
回来的路上,江怀雪买了一坛槐春酿,独自一人在院中凉亭喝了起来。
秋子萧和谢辞在一旁远远看见,秋子萧正打算上前宽慰一番,被谢辞拉住了。
“不是,小怀雪都喝醉了,我们还不上去关心一下?”秋子萧指着那坛子酒,“东蜀最有名的槐春酿,极为醉人!”
关心一下不是重点,但这酒有必要尝一下。
“你回去呆着。”谢辞拦住秋子萧,自己走上前去。
江怀雪的确已经喝得不少,她脸色有些微红,擡头看向来人却怎麽也看不清楚。
谢辞从江怀雪手中拿过酒坛,给自己先倒了一杯,然后将酒坛放在自己凳子下面江怀雪拿不到的地方。
“酒这种东西,对饮宴请皆可,但一个人喝闷酒,就没什麽意思了。”
“谢辞?”江怀雪终于是认了出来。
不过她脑海中一片昏沉,倒是记不得自己还在生谢辞的气了。
她只是在谢辞面前终于敢流露出些许委屈来:“我没有想喝闷酒,我只是在想……在想一些问题。”
江怀雪已经有些意识不清,说话不着重点。
谢辞便也跟着她的话问下去:“什麽问题?”
“平日里大家都那麽相信我们殊剑阁,这麽多年来我爹娘的为人他们也都有目共睹,可是这一次……为什麽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们?”江怀雪趴在桌上,一双眼眸湿漉漉的,显然是落过泪了。
“不然呢,相信有人杀人,相信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他们?”谢辞笑笑,“他们津津乐道的谣言可以是旁人的祸事,但绝对不能是自己。”
江怀雪趴在桌上歪头看着谢辞,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疑惑。
大概真的是醉了,江怀雪对上谢辞的目光看得肆无忌惮,好一会儿她才垂眸看向桌上的酒杯:“谢辞,我好像看不透,看不透这件事,也看不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