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是红果和糖霜的甜香。
积了一天的糟糕心情散去了一点。
过了一段路,她从夹克里探出头:“周烬。”
他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头拍回去:“老实点。”
她把夹克举高一点,盖在他的银发上,两条细细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
周烬睨她一眼,语气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你把我弄成什么鬼样子了?”
他两手托着人,动不了,顶着这个丑死了的形象走到十水巷,把夹克从头顶拽下来,嫌弃地把人一推。
“赶紧走。”
孟夏被他推进门里,低头瞅了眼白色的帆布鞋。
干干净净,一点泥都没沾。
站在外边的少年狼狈透了。
——
那天之后,周烬又开始时不时就不见人影。
孟夏从沈野和蔺沉他们那儿听说最近俱乐部一直不太平。除了这个,上次镀城机车锦标赛周烬拿了冠军,有个国际大赛的组委会想邀请他参加二月的比赛。
“听说是个很厉害的比赛,镀城那个跟这个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烬哥牛逼。”
“先别乱说,阿烬还没说去不去。”
要是一般人,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弃,可是周烬不一样。
他有今天没明天地活着,从前热衷于参加这些比赛,甚至命都不要,只是因为不想用周启青的钱。
下午放学的时候,孟夏低头算一道解析几何。
教室后边突然热闹起来,没一会儿,梁晓莹走过来:“咱班男生跟五班打球呢,去看吗?”
孟夏回过头,才发现教室空了大半。
“我不去了。”
她不习惯凑这样的热闹,周末要去画室,她想趁今天有空,把作业写完。
梁晓莹惋惜:“听说周烬去了,好多人都去看了。”
平时的比赛鲜少有这么多人去看,得有一半人是冲着周烬去的。
见孟夏没什么兴致,梁晓莹没继续说下去:“对了,那个稿子周三之前要交给梁老师看一遍,你记得准备。”
孟夏点点头。
等她算完那道题,教室里彻底没人了。
她翻出梁晓莹给的样稿,看了一遍,大概理出了思路。
那些说不出的不安还是堵得她胸口发闷,孟夏把稿子叠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背起书包往外走,路过教室后排,看到一排整整齐齐的透明伞。
伞是新买的,最近的雨下得太频繁,总是有人忘带伞,梁显索性叫人拿班费买了几把放在这儿。
明明是冬天,天气反常得像是重新经历了一个雨季。
九中不大,篮球场就在教学楼旁边,透过窗户,能清楚地听见看台上一阵阵的欢呼。
孟夏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学楼时,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去了篮球场。
周烬果然在。
狂妄张扬的少年,在人堆里分外扎眼。
看台上坐满了人,孟夏不想过去挤,就在这个角落站着。
她来得晚,上半场已经接近尾声,球传到周烬那儿,他纵身,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
看台上的欢呼与尖叫震耳欲聋。
上半场结束,39:10,二班领先一大截。
孟夏垂下眼睛,打算离开,走了几步,突然被人拦住。
是五班的男生,孟夏刚才在球场上看到过他。
男生的黑发上沾着汗,把一根笔塞过来:“同学,我妹妹以后也想学美术。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她有什么困难,也方便问你。”
事情发酵得似乎格外快,学校的不少人都知道她要参加H大的艺考了。
这并不是件多好的事。
孟夏攥着笔,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腕突然被小纸团一砸。
她转过头,周烬蹲在球场的栏杆边上,恶狠狠瞪她一眼:“你是不是蠢?”
这搭讪的方式简直拙劣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