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啊,我们欠你的你就杀了我们两夫妻,放过我的儿子女儿吧!”女人猛然明白了在发生什么,扑倒他的脚边,用力在地上磕头。
云无迹看他手中的剑微微颤动,不由摇摇头,飞身跃起,从屋子里面捉出一双儿女。那女儿正是刚能出阁的年纪,而儿子和当年程璃俞被卖掉的时候同一年纪。
“爹,娘!”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地上哭跪着自己的父母,父亲的额头还留着血。
“小三儿!你是小三儿!”那女孩儿认出了程璃俞,“我听爹说你死了,你没有死,这是怎么回事情,你告诉我啊!”
“你爹卖了他,把他的娘弃尸在乱坟岗,用得到的钱养活了你们一家。多么美好的生活啊!”云无迹摇摇头,发现他已经下不了手了。
“你卖别人儿,我也卖你儿,这很公平吧!”云无迹把他拉到身后,对地上的四个人说。
“不会让你绝后,也免得我的宠物不忍心。”云无迹瞅瞅那一对儿女,“儿子正好卖相公馆,女儿估计勾栏也会喜欢的。至于你们两个,给他娘抵命就好了。”说罢还未等那男人和女人开口就一剑挥下,斩下两人的头颅。
“你!”他被云无迹的出手惊呆了,身体动弹不得。
云无迹给那女孩儿和男孩嘴里各塞了一颗药便揽着他走了。
“我会让手下处理的。”云无迹在他晕倒前这么对他说。
如今想想,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也许不该那么说,动手的毕竟是云无迹。可是他心里何尝不想。表姐和表弟的去处他也没有问云无迹,云无迹是说到做到的人。自己想杀人,但很多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候下不了手,是所谓的心软吧!何况拭亲总是会让自己心里面不好过,尤其是无辜的表姐和表弟。
不报复不甘心,报复却也难过。总是那么犹犹豫豫的。
程璃俞望着夜空的星辰,回想当年云无迹解决那件事情的方式。
云无迹,是否为了不让他难过才自己下手呢?那,也算是疼惜自己吗?
想罢又笑,一个玩物而已,和圈养的狗,桌上的抹布,身上的衣服……有什么不同呢?用过腻了便丢。方便自己不如说方便他吧!
看着怀里阿凌熟睡的面容,程璃俞心里浮起一丝暖意。这些日子行来,都和阿凌睡在一处,宛若两个孩童白日玩了后,夜里累了便随便找个地方互相依偎着睡去。阿凌喜欢靠着自己的肩膀,握住自己的手入睡,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还没有到二十吧?此去滇南,要杀谁呢?杀谁也好,跟他去吧!程璃俞把披风盖在两人的身上,河上夜风拂过,吹得船儿又忽悠晃了一下。
云无迹,那个白衣的男人可还好?他留在蜀中还是又开始云游了?程璃俞又想到了那个男人,一脸的傲气和冷然,藐视天下的做派和武功。浮游四海,当真似是一片云彩,以旁人无法企及的自由的姿态徜徉于天地之间而不留丝毫痕迹。
云,无迹!
云无迹……
程璃俞念着那个名字,竟一夜无眠。
滇南是个好地方,山水秀美不说,姑娘身上的衣服也异于中原。艳丽而夺目,让人目不暇接。
程璃俞没有戴任何一张人皮面具,以本来面目示人。身上则是一身白衣,那白衣的质地是上好的,款式是最新的。他刚到了滇南,就去了天魔教滇南分堂。分堂立刻有人送上这套衣服。
每到一地必要去当地的分堂,这是他和云无迹的约定,答应了这点,云无迹才答应他一个人出江湖。而这衣服,则必定是云无迹现在的穿着。数年来,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衣服都是一摸一样的。随着程璃俞的年纪增长,身形渐高,他快和云无迹一般高大。旁人看去,两个超凡绝世的男子穿着同样的衣服站在一处,气势非常人可比,面容一个冷峻一个秀美,仿如一对璧人。
“衣服不错,配你十分合适,送你衣服的人眼光不错。”阿凌坐在椅子上,将双臂搭在椅背,看着他换上这身白衣点点头。这些日子,程璃俞跟他一起穿暗色调的衣服,戴普通人样子的人皮面具,虽不引人注意,可是程璃俞的风采都被埋没了。今天这么一穿,程璃俞的俊秀才衬出来,容貌美丽,不可方物。
“我主人,送我衣服的是我的主人。”程璃俞回头看阿凌,微微一笑,他也明白云无迹给自己的东西都是适合自己的。
“你有主人?不过也是,这个年头,谁没有主人呢?再厉害的人也有让他臣服的人。”阿凌倒也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不过,如果我和你主人打起来,你帮谁?”他问了这么一句。
“你知道他是谁?”程璃俞不确定阿凌知道多少。他的来历在天魔教里面只有四大分坛的坛主知道。
“我这几年杀人,消息灵通也是很重要的,何况,我要杀的也有天魔教里面的人。到时候弄不好就会和云无迹对上!”阿凌懒洋洋地站起身,走到床铺那边躺下。
“真的不能小看你了!京城那一次,是去探敌情?”程璃俞也走过去,坐在阿凌身边,“你要杀云无迹?”
“不是,我是要杀他教中的一个人。京城那次也不是特意冲你去的,只是顺便。你不要带敌意好不好?”阿凌瞅着程璃俞的脸,感觉到程璃俞瞬间的敌意,难道他喜欢那个云无迹?听说他是那个云无迹的玩物不是?为了实现跟那个人的“承诺”,自己这些年每次杀人前都做过不少调查,所以程璃俞和云无迹的关系虽然隐蔽,他还是知道一些。
“没有,只是奇怪阿凌你的消息好灵通。”程璃俞掩饰住自己的失态。轻轻抚摸阿凌的头发。这个浑身上下都是杀气的少年让他心里面有种莫名的悸动。那种年少轻狂的感觉,那样如夜星一般闪亮的眼瞳,都让他的心悸动。
“我叫凌舞雪。”阿凌闭起眼睛说,“这是我的名字。”
“舞雪!”程璃俞拍拍他的肩说了句让自己似曾相识的话:“我们过两天就去杀人,我陪你一道儿。”
凌舞雪在滇南要杀的是个富商。专门做药材生意的。去的那天是夜里,凌舞雪在那富商的房子上布置机关。
“他们家,从老到小,一个不留。我要全部杀光。”凌舞雪嘻嘻笑道,布置完机关后,他站在房脊上,直起身。
这些天跟着凌舞雪,程璃俞也发现了他的一些特点。
凌舞雪只穿破旧的衣服,但是不管有多破旧,有多少个补丁,衣服却是要洗得干干净净;凌舞雪也懂得吃,虽然样子比讨饭好不了多少,可程璃俞猜他定是吃过天下不少的美食;凌舞雪的文采也很好,且通音律。在秦淮河上有花娘唱歌,他就击打拍子,对曲调的起承转合拿捏的恰到好处,兴起时还随口念上几句随性而至的诗句;凌舞雪虽然左手左腿都有残疾,但是举手投足里面带着一种贵气,尤其是眼睛,光华万丈,夺人心魄,俨然是个骄傲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