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登临天下已经二十三年了,但是这二十三年对于关泽来说无一日不在耻辱之中。
皇室控制的领土随着分封和诸侯混战不断的减少。关泽不是不想重现先祖的威仪,可是若想获得支持金银财富已经失去了作用,况且他也没有多少财宝赏赐出去。
至于消藩之类的事情有这个念头自己想想就够了,连说都不能说。
困于天下之中,四周却无寸缕之地,关泽夜里每每想起都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老祖宗给自己留下的这个局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
关泽感觉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舆图上来回打量。
“启禀皇爷,太子求见。”
关泽一听更烦,这个倒霉儿子,大通到了他手里估计就亡了,成天不是出去玩泥巴就是捣鼓木头什么的,本来还指望能和哪个诸侯联姻提高一下皇家的地位却不成想看上个农家的黄毛丫头,关泽一度气的吃不下饭。
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没办法,就这么两个亲生的,太子,继承人,亲生的,心中快的默念了好几遍关泽才感觉稍微好转。
“传。”
关承得到准许后几乎是跑着进来的。
“父皇,还请屏退左右,儿臣有要事。”
关泽有些意外,这个儿子除了会惹的老夫子们生气之外多会儿有过正事?
所谓的要事难不成是要娶那个农家的姑娘?
想到此处关泽的脸色不由的黑了几分,简直是逆子,孽畜,这世道就没有一件顺心事儿。
“尔等退下,十丈之内不许有耳目。”
很快大殿的门被重新关上,关泽淡淡的说道:“有什么要事说罢,不过朕丑话放在前面,如果你敢再提取那个曹家女子朕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关承一听脸上竟然露出了喜色:“父皇,儿臣来此便是想说此事。”
语不惊人死不休,关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再说一遍?”
关泽直接跪了下去,咚咚咚的行完稽礼然后郑重的说道:“儿臣恳请父皇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
大殿之中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
关泽身为皇帝,即便没有多少实权那也是二十多年的皇帝,不怒自威属于被动技能,此时更是点到了满级,双目中疑惑和愤怒以及失望浓郁在了一起。
这时候如何能忍?
眼见关泽站了起来动作熟练的抄起一根木棍,关承眼皮直跳连忙喊道:“父皇,父皇您息怒,儿臣经过深思熟虑的,为了挽救我大通啊!”
关泽闻言稍稍停了下来,手中的棍子捏的死死的,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叛逆虽然不务正业但是还是有些聪明的,于是压着火气重新坐在塌上,手中的木棍一指寒声说道:“好,你给朕说,若是胡言乱语朕就把你打死在这里,省的到了你手里彻底的丢了祖宗的社稷。”
“父皇,儿臣前些日子骑马摔着了,能不能站起来说?”
关泽闻言刚刚压住的怒气险些又冲了脑门,但凡有点身份的人谁会去骑畜生,哪个出门坐的不是马车?
眼见自己老子又有暴走的迹象关承连忙说道:“跪着,跪着,儿臣就跪着说。”
“父皇,我大通如今的现状诸侯不尊朝廷,朝臣不尊上位,士大夫之流僭越不臣,贩夫走卒夹缝求存,大礼已崩,秩序已坏,而皇家所占土地虽有数郡之地,可是除了直隶郡外其余地方皆被诸侯所隔,朝廷令法根本出不了直隶郡。”
“再者军伍驰废,以一郡之地连一军都养不起,父皇手中所能直接调用的军队不过三个旅六千余人,即便是北面的彭国都有万人之军,如此以往大通必然不存。若无猎兵何以狩鹿,诸国如今不过是不想当出头鸟,还给我皇室留那么一点可怜的颜面。”
“可是天下大势最终必然趋于一统,届时以三旅弱兵如何抵挡天下不可阻之势?”
关承一番言论让关泽大感意外,这正是困扰了二十余年的问题,甚至是自己在太子的时候就渴望解决而不得其法。
皇室若想复兴必须有强大的军队,必须获得诸侯国的支持,可是除了土地诸国还能看的上什么?除了名份大义皇家又能拿的出什么?
关承也适时的停止了说话,看到自己老子已经在深思便悄悄的站了起来。
走到舆图边上,名山大川纵横交错密布其中,如繁星般的郡县点缀其上。
但是代表大通的紫色却是少的极其可怜,碎成了渣渣。
“父皇?”关承将自己老子从沉思中唤醒。
关泽一脸的复杂,良久问道:“皇儿,你跟父皇说实话,这些你是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教导?”
关承笑了:“父皇,自然是儿臣自己想的,以儿臣的身份和性格还不屑于行那小人做派。父皇每日殚精竭虑儿臣都看在眼里,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为父皇分忧。”
关泽老怀大慰,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父亲:“皇儿你能想到这些为父很欣慰,但是这些弊病积累了二百年,诸侯早已成势,历任先帝不是不想解决,可是若想拉拢诸侯除了土地还能有什么?金银?财帛?人口?有了土地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