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得而知。*
进入冬令时以后,德国的天黑得总是早,常常下午四点就已经黑了个透彻。
闻星今日练琴太过专注,一时忘了时间,从琴房出来时外面的路灯已然尽数亮起。
住所楼下的路灯前两日坏了,以至于闻星起初并没能现那团缩在花坛边的灰影。
直到他走近了,才惊觉那里坐了个人,面孔还并不陌生。
闻星缓慢蹲下身,与沈流云持平,轻声问他:“怎么蹲在这里?不冷吗?”
沈流云骤然回神,摇了下头,“不冷,没待很久。”
可当闻星一碰到沈流云的手,便知道沈流云说谎了。那手冻得像块冰,显然已在此处蹲了很久。
他没有因为沈流云偏低的温度而放开,慢慢将那只手握住,察觉那手渐渐回暖才问了句:“怎么感觉,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或者说,是看起来很难过。
随着话音落下,沈流云的眼睫也轻轻往下垂落,缓缓开口:“我进了家蛋糕店,里面有款蛋糕很特别。我想买下来,但被别人先买走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不是喜欢那款蛋糕,只是想尝一下那款蛋糕上面的拐杖糖。”
他说得颠三倒四,让人听得不知所谓,不过或许是他自己也没法说清他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没等闻星回答,就听见他自嘲式地轻笑了一声,“算了,我也没有很想要。”
闻星静了静,随后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来一小袋尚未拆封的糖果,递到沈流云的眼前,“是这种吗?”
沈流云的目光落在他掌心,几根五彩缤纷的拐杖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外面的塑料袋用丝带扎了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包装得更像是一份珊珊来迟的礼物。
沈流云呼吸一滞,声音微颤,“哪来的?”
“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家店在卖,我就随便买了一袋。”闻星很快给出解释。
这只是一个巧合。
像某年冬天闻星送给他的姜饼人一样的巧合,像某个雪夜闻星给他念的诗一样的巧合。
可就是这样一个个贯穿他生命的巧合,在悄无声息间抚平他的伤痛,也填补他的缺憾。
兴许是因有人在全心全意地爱他,才会让他在童年的糖果屋早已倒闭的今日,意外品尝到那心心念念的糖果的味道。
第68章68·纸飞机
如果期待总是持续性落空,那么保持期待就成了一种愚蠢。
沈流云曾一度陷入这种无用的愚蠢之中。
人们总说血缘关系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两代人紧紧相连,但忘记说明这条纽带系在上代的那端可以轻易解开,系在后代的那端则大多数难以拆解,还常因另一端的松懈而不甘挣动,以致越缠越紧、无力喘息。
从未有人成功过吗?也不尽然。
传说中倒是有过那么一个叫哪吒的,削肉还母、剔骨还父,何其心狠,又何其惨烈,万人难出其一。
幼时,沈流云学过一段时间的马术。
有次马术课正值艳阳高照,许多马都因此精神萎靡,需不停地用鞭子抽打才肯前行。
大多数人对此见怪不怪,认为这是驯马的寻常手段,马场里断断续续地回荡着鞭打声,唯独他对身下的马生出些恻隐之心。
仅仅练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便从马上下来,要求停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