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晚上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还是因为到酒店的路上淋了一场雪,闻星的喉咙又干又痛,喝了水也不见缓解。
洗完澡之后,连头都开始昏沉起来。好在尽管他东西收拾得匆忙,倒是记得将吃了一半的感冒药带上了。
吃过药睡下,半夜忽然渴醒,喉咙干燥得像一片荒漠,喝下去一整瓶矿泉水也未有改善。
闻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觉出温度的差异,但以防万一还是拿出手机给人消息。
他点开软件,滑过最上面的名字,选择给卓钰彦,告知对方自己可能烧了。
完之后一时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闻星索性握着手机没动,了会儿呆。
此时是凌晨两点多,闻星本以为卓钰彦肯定已经睡下,不料出去没多久便得到了回应。
[阿彦:量体温了吗?][阿彦:多少度?][阿彦:很难受吗?]卓钰彦一连串的消息把闻星的手震得麻,好半天才回复对方,只说觉得不太舒服,打算明天去趟医院。
[阿彦:我陪你去吧。]闻星于是给卓钰彦了酒店的地址,不过接下来卓钰彦问他为什么住在酒店的消息便没再回复了。
感冒药的药效上来,他再次感到困倦,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掉进一片湖泊中,冰冷的湖水把身体裹得沉重,不断往深处坠去。
他手脚并用,妄图呼救,却因此喝进更多的湖水,呛咳不止,五脏肺腑都牵连着作痛。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徒劳,只会适得其反,事与愿违。
“醒了吗?闻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烧退了一点,人怎么还没醒?”
“怎么一直在哭啊?”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闻星睁开双眼,看清四周的环境,不是湖水,而是医院。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角有没来得及收回的泪水无声流淌。大梦初醒。
卓钰彦担忧地看着他,“怎么样?还很难受吗?”
闻星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没能出声音,想要用力一些,被卓钰彦及时拦住,“别别别,你现在别说话。医生刚跟我说你烧得太厉害,如果醒过来先别急着说话,暂时可能说不了话。”
闻星点了点头,没再试图说话,扭头去看一旁的点滴,看着药水一滴一滴落下,慢慢输进血管里,迟钝地感受到寒意和痛意。
那种被湖水没过头顶的窒息感又一次扑面而来。
“怎么了?怎么了?”卓钰彦吓得站起来。
闻星抬起没打针的那只手,摸摸脸颊,才知道自己又哭了。
他年幼时便过早地体现出理智和成熟,少有真正困扰之事,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从未有过这样泪水止不住的时候。
卓钰彦显然吓坏了,泪水也跟着吧嗒吧嗒掉下来,说闻星你别吓我。
隔壁病床的阿姨听到声音看过来,见闻星一直在看药水瓶,插嘴道:“是不是药水滴得太快了?冬天药水冷,太快了打进去受不了。”
卓钰彦含着泪看向闻星,以眼神询问,得到一个点头,连忙起身去把药水流调到最慢。
调好之后,他眼巴巴地问闻星有用吗,有好一点吗?
闻星点头又摇头,泪水依旧没止住,张了张嘴,没出声音。
卓钰彦辨认几遍,才读懂闻星的唇形。他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