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望不见那背影,闻星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一片银杏叶正巧飘落,掉在他手里的画纸上,与那黑白的秋景相映成趣。
去找卓钰彦的时候,闻星向他借了一本书,将写画和银杏叶都小心地夹在里面。
吃完烤肉,闻星一路抱着那本书回到华音。万幸,这两样东西都完好无损,被他视若珍宝地收藏起来。
一个月后,闻星陪同卓钰彦去看艺术展,在展览上第二次见到那幅画的作者,得知他就是沈流云。
那位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卓钰彦天天挂在嘴边的沈师哥,沈流云。
没有人告诉过他,沈流云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与其画作相比,摄人心魄得过之而无不及。光是站在那里,便能直截了当地给人以美的冲击。
如今,即使不再有阳光恰到好处的照映,沈流云漂染成白金色的头依然很明耀,轻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闻星也不例外。
他刚走出剧院,就看见了站在跑车边上的沈流云,破天荒戴了围巾,连下巴都遮住,看起来很畏寒。可人又立在冷风中,白金色的头像一缕突兀的阳光,在这个阴天里飘摇。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缕阳光上,跟初见沈流云的那个下午一样屏息凝神,身体里逐渐生出相似的悸动。
七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在改变,但他对沈流云的喜欢是一成不变的。
跑车被贴了一张罚单,作为沈流云等待已久的证明。
闻星将罚单揭下来,“不是给你了消息,告诉你今天不用来接我吗?乐团临时排新曲,要加练,我怕你等。”
加练是真的,只不过闻星并不在排练名单中,让沈流云不用来接他是为了跟卓钰彦见面。换平时,他不会对沈流云撒这样的谎,是因今天的聊天内容涉及沈流云,才出此下策。
沈流云平静地点了下头,说自己没看到消息,随后为闻星拉开了车门。
在副驾坐好后,闻星多看了两眼沈流云的头。
沈流云有所察觉,奇怪地看他,“怎么,头很乱?”
闻星摇摇头说不是,只是有点疑惑,“之前阿彦也染过头,但没过一个月就开始掉色,根也长出了黑,很快就染了回来。可我看你的头染了快一年,也没怎么变。”
没掉色,根也没有新生的黑,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的色。
沈流云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顿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说:“可能我头长得慢。”
闻星点点头,信以为真。
回去的路上又堵起了车,沈流云皱起眉,从口袋里摸出烟,夹在手指间,扬下车窗,将手搭在了窗边。
红灯很漫长,闻星的目光从红灯移到沈流云指间的香烟上,给烟头点上红星。
冷风渐渐灌进来,阳光般的丝在车厢里流动。
闻星看得聚精会神,慢慢回忆起沈流云染的缘由。
出于工作需要,卓钰彦有时候会去看一些游戏主播的直播,主要是为了收集玩家对游戏皮肤的使用感受。
那天,卓钰彦照常在看直播,突然截了张直播画面的图给闻星看,说这主播换了个新色还挺好看的。
闻星点开图片看了一眼,是白金的色,既挑肤色,也挑长相,搞不好就很容易变成灾难现场。
但莫名的,这样鲜亮的色令他联想到中学时代练琴的日子,午后常有阳光从窗外树叶的缝隙间流进琴房,落在黑白琴键上,静谧的梦幻。
沈流云原本在边上削铅笔,弄得一手铅灰,偏过头看见闻星手机画面里的陌生男人,脸也跟着变灰。
他的声音有点冷:“在看什么?”
闻星大方自然地把手机举起来给他看:“一个游戏主播,阿彦给我的,我看他这个色挺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