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流星離去,朝臣戰戰兢兢退下,嚴重一瘸一拐往外走,程泰山攙著他,向他賠不是,又跟他保證會向陛下求情。
鄔瑾取出帕子讓程廷按住傷口,也從紫微殿離開。
程廷像只大鳥,禿著個腦袋,拖著兩隻翅膀,垂頭喪氣跪在原地,痛的眼冒金星,渴的七竅生煙。
足足一個時辰,程家大姐才奉命而來。
程廷頭昏腦脹,在兩個宮人攙扶下起身,兩條腿針扎似的邁不開步:「大姐……」
程家大姐又氣又心疼,伸出兩根手指,在程廷胳膊上用力一揪,氣道:「活該!」
她又讓宮人拿來濕帕子給他擦臉:「陛下要見你,謹言慎行,記不記得?」
她拿開帕子,細看傷口。
傷口在額發下方,幸而只是看著駭人,並沒有傷到裡面。
程廷疼的倒抽氣,一邊揉腿一邊道:「知道。」
他彎腰撿起幞頭戴在頭上:「帕子給我,再擦一下。」
程家大姐從宮人手裡接過乾淨巾帕遞給他,他拿起來擦了擦臉和手,再整理衣裳,齜牙咧嘴道:「我先去趟官房。」
他先去官房解手,又隨宮人去文德殿,在殿門外廊下站著等候傳喚,片刻後,就有宮人將他領去東偏殿。
偏殿几案錯落有致,正中擺著一套「四不靠」,一張圓桌,五個墩子,莫聆風換了一身白色常服,高髻換成低髻,戴羊脂白玉冠,掛著金項圈,卻仍有不好親近之感,坐在墩子上,掃一眼行禮的程廷:「你以為朕不會罰你?」
程廷搖頭,半晌憋出來幾個字:「臣不敢。」
「知不知道為什麼罰你?」
「知道,朝堂上,臣口出不遜。」
莫聆風沉聲道:「朝堂肅穆之地,你逞口舌之快,攻殲臣子,朕若不重罰你,朝臣便要認為朕有失偏頗,因此生出怨憤之心,可朕也不能只罰你,嚴重用笏板打人,更該罰,如何罰,怎麼斟酌輕重,又是一道難題。」
她用力一指程廷腦門:「這一個時辰,你跪的不冤枉。」
程廷垂著腦袋:「臣知錯。」
「朕和鄔相商議許久,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靜心養氣,船廠事務交給石遠,嚴重罰俸祿一年。」
也算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了。
程廷有心想讓莫聆風將他和嚴重的懲罰調換一下,卻不敢張嘴,只能愁眉苦臉的謝恩。
莫聆風臉色稍緩:「坐吧。」
「臣不敢。」
鄔瑾取了金瘡藥進來,推程廷一把:「坐吧。」
程廷悄悄看莫聆風一眼,見莫聆風臉色還好,才期期艾艾坐下,讓鄔瑾給他撒藥。
傷口撕扯著疼,程廷咬牙忍耐,等敷好傷藥,程廷有鄔瑾在身邊,漸漸放鬆,剛想伸手去倒茶,莫聆風便道:「鄔瑾,昨日府庫送來字畫,有一封書貼,在正殿案上,是6機真跡——」
話未說完,鄔瑾立刻起身:「6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