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父亲的遗体磕了几个头之后,弘历又是悲痛又是惶恐地接过遗诏。
新皇帝确立之后,雍正的遗诏要备份诸多,告知各地。皇帝崩逝乃是“国丧”,自然要天下臣民为之服丧。
在雍正去世的当日要进行“小殓”,在京的各位朝臣、贵妇等人,皆要来圆明园观睹雍正的遗容。
傅莹按照礼法,剪去自己一截头,弘历也要截辫致哀。同乌拉那拉皇后去世时自己的身份不同,那时自己不过是弘历的嫡福晋,如今弘历继位成了皇帝,虽然自己还没有册封,依规矩,自己实际上已经是准皇后了。
既然是准皇后,那担负的责任就不同往日,接待命妇之事,除了准太后熹贵妃之外,就多由自己来处理,除此之外,还要带领命妇跟在熹贵妃之后行礼。
她看着被陀罗经被覆盖的雍正尸体,想着昨日他还笑着去询问永琏最近的功课,今日就躺在这里,一时难过不已,泪如雨下。
作为雍正的孙子,永琏、永璜也从莲花馆,着孝服来见祖父最后一面。
永琏看着雍正停尸之处这么多人,一时不知怎么办。傅莹见儿子因为年幼无知,脸上还没有半点悲伤之态。想着如此有不孝之嫌,这样对弘历还有自己都不太好。可自己总不能打儿子,让儿子哭出来。
于是红着眼睛,将永琏拉到一边,悄悄地对永琏说道“长生,你喜欢你玛法吗”
永琏见母亲红了眼,懵懵地点点头。
傅莹抓着儿子道“今日额娘告诉你一事,你玛法不要你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玛法了。”
永琏和自己祖父的感情颇深,忍不住反问道“额娘,为什么玛法不要我了玛法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傅莹一边落泪一边说道“你玛法没了,你快去见见你玛法吧,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你玛法送你的好东西,以后你再也收不到了。”
永琏还是不懂,想着他刚刚见自己祖父还在那里躺着,怎么能说自己爷爷没了。于是大声道“额娘你骗我玛法在那里好好睡着呢,怎么能说没了。”
傅莹擦了擦泪,道“你要不信,你去喊几声你玛法,看看你玛法回应你不若不回应,就是不要你了。”
永琏信以为真,傅莹便领他到雍正尸体前,她抱起永琏之后,永琏便冲着雍正的尸体,喊了几声“玛法”。
永琏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却不见雍正有任何回应,永琏以为自己爷爷真的不要自己了,一下子哭起来了。
傅莹原先只是想着让儿子哭一下,免得人说永琏不孝顺,岂知永琏越哭越凶,最后自己都哄不住了。
弘历见儿子为父亲去世痛苦,心里欣慰父亲果然没有白疼他,哪知永琏一直嚎哭不止,自己难免心疼了。
趁着无人吊唁之际,便走到傅莹那里问道“长生怎么哭成这样”
傅莹不敢把实情告知,只说儿子思念大行皇帝,所以才痛哭。
永琏一见父亲过来,便抱着他的腿哭道“阿玛,玛法不要我了。”
弘历一时也没心思去详问永琏这话的来由,以为他真的是为雍正崩逝难过,且小孩子以为的死就是“不要自己”。
于是一把抱起永琏,用手给他擦泪道“长生莫哭,你玛法在天有灵,定会为你孝心感动。”
永璜见到这与自己额娘去世的相似之景,想起自己生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弘历刚安慰完永琏,就看见永璜也在那里痛哭。心里更加安慰,想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是孝顺之子。于是对永璜说道“你也莫哭,你玛法也会念你的孝心的。”
永璜还小,不知做戏这回事,只是将心里话说出道“我我想我额娘了。”
原来永璜是为自个儿生母哭,弘历不禁斥责永璜道“没出息的东西”
傅莹想一个孩子能理解什么生死,若不是自己刺激永琏,恐怕永琏也哭不出来。又想着永璜刚没了生母,接着又没了祖父,虽说雍正待永璜远不比永琏,但毕竟雍正因孙子稀少,对永璜也不能说是不闻不问。
心疼之余,怕弘历再骂永璜,便俯下身来抱着永璜,安慰他道“你莫哭,你虽没了生母,但还有我这个母亲呢。”
弘历见妻子对庶子这般,抱着永琏对他说道“你嫡母这般疼你,你可要记住了,以后若有半分对嫡母不敬不孝,我定不轻饶你。”
傅莹回头看着弘历道“永璜没了生母,由我照顾也是应该的,四皇上何必这么说呢。”
想着弘历现在已成为新任皇帝,傅莹话到嘴边,立刻改了称呼。
弘历看了看傅莹抱着的永璜,又看了看自己抱的永琏,觉得自己的这个庶子比嫡子差远了。
叹息之余,他放下永琏,又去雍正旁边守着了。
永琏不满哥哥被母亲抱着,自己则趴在母亲的背上,傅莹怕自己站起来伤到永琏,便唤来乳母将儿子弄走。然后起身牵着永璜的手,嘱咐道“你想哭一会儿就哭吧,别说是想你额娘哭的就行。”
永璜被父亲那么骂,早就吓坏了,哪里还敢再哭,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嫡母的话。&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