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想念那人身上的草木味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十二点。
又是新的一天。
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过去的一天和新的一天有什么意义吗?毫无意义的复制粘贴,没有尽头。
他熟练地拿起笤帚清理地上的烟头和酒瓶,打开窗户看着依旧通明的霓虹灯。
底层的人永远只能在臭水沟里艳羡他人的光鲜亮丽。
微凉的夜风带走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黑色的虚影顺着他的影子蔓延了上来,只剩下骨头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容游若无其事地拍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你今天能出来了?”
虚影凝结成一个人类男性的样子,就连那只手也覆上了一层血肉。
周容游看着他不断变换身形心里默默吐槽:呵,还顾及自己直接没用骨架过来,甚至填充了一层血肉,挺精神啊。
呦,还是个挺精神的老头。
他真的,我哭死。
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来:“小孩,你说什么我都是可以听见的。”
周容游愣了一下,看向面前那个头花白的老头。
完,忘了这茬子事了。
老头突然凑近,周容游下意识挡了一下,他直接穿过了他的胳膊如有实质般的虚影铺天盖地地袭来。
一滴冷汗落下。
像是曾经那团蔓延着血红的黑。
滴答一声落在了地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别担心小孩,老夫还需要你的帮助,不会杀了你。”
他闻了闻周奇身上的味道,便恢复了身形。
“你今天是不是见过了什么人?”
周容游后仰靠在阳台上,夜风吹起他的丝:“一个不靠谱的半吊子神婆算不算?”
“谁?”
他抬眼看向飘在半空中的老头:“一个叫江泠的人。”
“江泠…”
“怎么?你认识吗?”
老人换了个姿势,盘起了腿。
“没什么。”
老人睁开漆黑的眼睛:“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我以前也有过这样,今天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周容游摘下了他的眼镜,揉了揉眼睛轻轻说了句没什么。
被夜风带去了远方。
老人看着半靠在栏杆上的男生,轻轻叹了口气。
“回去吧,夜里凉,而且你明天还要上课。”
周奇拢了拢衣服踏入了房间,室内那些奇怪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房间恢复了齐整,没有人气的齐整。
“老头,你怎么今天想着挂念我一句?”
老人闻言转头看向歪着头的男孩:“我寄生在你身上,你的状态直接关系到我的状态,你以为呢?”
周容游忍不住笑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拉上了床头灯,周奇揉了揉生疼的肩膀,倒头就睡。
时针滴答滴答,银月高悬。
黑色再度蔓上了窗户,无尽的黑暗吞噬了照进卧室的月光。
一抹虚影从门缝中钻了出来,快游到了男孩身旁。虚影化作了一位老人的模样,坐在了男孩身边。
一夜无梦。
闹钟响了起来,周容游一巴掌把闹钟拍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下来。
机械般的洗漱,嚼着算不上美味的早餐,好歹是自己做的。他咽下了半生不熟的煎蛋,准备去上课。
周容游穿好鞋子,转头看向另一间紧闭着房门的卧室。
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