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是欢喜的,那时朦胧的情愫随着岁月辗转,如今也依稀攀上心墙,她记着初见时那簇凌霄花。
程景手执诗卷,垂眸似在思考什么,凌霄花摇曳,她只觉一切停滞。
温情如水,如玉公子。
四
她此生都将记得,这一日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
白玉阶上红色绸缎,她与他并肩而立,天边的霞光落在嫁衣上,每一步伴随着每一声的祝词。
“祝礼成!”她终于如愿,和他站在了最高处,簇拥世间一切。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宁和二十六年,程贼谋逆,欲宫宴刺杀,鸩杀父子二人,女眷流放……”
“帝怒,玉安公主离宫送入道观,改字恪,无诏不得出……”
那夜火光冲天,她亲手将那杯酒喂给了她的驸马,眼睁睁看着他呕血而死。
而她,身下出血不止,御医说是有孕两月有余,只是悲痛过度,小产且伤了元气,无法再有子嗣。
五
池茉恪做了一场太过混乱的梦醒来,辛夷不知守了多久,见她醒来,辛夷将温水轻轻擦拭她的脸庞,干涸的泪痕消逝。
“公主,当真要这样吗?”池茉恪对今晚的安排已经排练过无数回,只是,真的到了今日,她的心却隐隐不安。
“辛夷,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放手一搏!”
池茉恪对着镜子,画上了作为公主最华丽的妆容,这一日,要么登上那个位子,要么共赴黄泉。
“辛夷,你还可以走的……”池茉恪抿了一口茶,看向辛夷。
“辛夷说过,从此追随公主!”辛夷戴上那枚簪,坚定地看向池茉恪。
也罢,这条不归路太孤独了,若是重来,我倒舍不得你了。
又是一场宫宴,突走水,太子失踪,帝后病重,长公主担起重任。
帝后崩,池茉恪继承遗志,成为女帝。
六
池茉恪玩弄权术多年,终于坐上这天下最高的位子,世家虎视眈眈,她能力微薄,只得以身饲狼。
“仲宁?”池畔回眸的是哪位献上的公子,竟与他有九分相似。
她无数次沉沦于替身之乐,又痛苦于挚爱亡故,风雨漂泊的王朝。
“辛夷,是我错了吗?”她曾在夜半忽地惊醒,抱着辛夷落泪。
“陛下,无论怎样,辛夷一直都在……”
无数个长夜漫漫,池茉恪身子越衰弱,甚至有些记忆混乱。
“公主,安心睡吧,明日程公子就会入宫了……”
熏香袅袅,池茉恪又梦见了,凌霄花开,程景笑着说公主晨安。
“去年埋在梅树地下的酒,公主可愿与在下小酌几杯?”
少年郎的面目依旧,微风吹动她朦胧的情愫,她往前走,直直地看向那双温柔的眸子。
“程公子,凌霄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