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悯微正偏头对苍术说话:“你若是要与我们交谈,须先喊我们的名字,传音术才会生效。”
言罢,叶悯微很轻地嘶了一声,温辞手上的耳坠长针终于戳破她的耳朵,那碧绿的耳坠挂在了她耳边。
温辞还捏着她的耳朵,以拇指抹去她耳上细细的血迹,叶悯微抬眼定定地看着他,睫毛颤动。
温辞问道:“怎么了?”
“你的手指太凉。”
“那下次自己穿耳孔。”
“但是你下手很轻。”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很喜欢。”叶悯微说道。
温辞怔了怔,他眯起眼睛说:“叶悯微,你说过……”
“我没说喜欢你啊,只是说喜欢你的手。”
叶悯微的神情一派坦然,温辞莫名觉得自己被耍了。
苍术在旁边瞧瞧这个再看看那个,拍掌道:“二位,这里还有个人呢。”
“我看策因一会儿便要喊我去见面,正好我也有事找他。不过咱们一旦分开,策因就能察觉到你们的行动。”
苍术边说边挥手将六枚铜板扔到桌上,那六枚铜板一落便在梨木桌上来回交错,旋转不止。
“用这个应该能勉强拖策因一会儿。”
叶悯微指着铜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二位最初见面时给在下的铜板。它们携有二位的气机,可扰乱他人对于二位的占卜。所以以后要再有算命的问你们要铜板,二位长个心眼儿,可别随便给。”
苍术解释一番,便从凳子上站起来,冲他们张开双臂,像是个缠满白布的十字竿子:“出发之前,咱们拥抱一下振奋士气吧!”
温辞与叶悯微面面相觑,温辞说道:“怎么着,我们此去是要死在天镜阵里了,所以你要跟我们告个别?”
“唉,说什么晦气话呢!”
苍术不由分说,把温辞扯过来狠狠地抱住,再松开他将叶悯微拉过来也狠狠地抱紧。要不是看他细胳膊细腿怕弄折了他,温辞定要把他从叶悯微身上扒下来扔出去。
苍术刚刚放开叶悯微,门外便传来脚步声。扶光宗弟子推开门时,房间内转瞬之间又变成了三鸟一人,那弟子果然行礼请苍术前去与策因相谈。
苍术将鸟笼和铜板留在桌子上,揣着袖子迈步往门外走,走进初春的暖阳里。
他抬头看着太阳,眯着眼睛语气轻快道:“哎呀,今年的春天来得真早,这个时节日头就这么暖了,真好,真好啊。”
房门又被关上,他们的身影在窗上渐渐模糊消失。
那虎皮鹦鹉转头对玄凤鸟说道:“苍术身上真冷啊。”
苍术总是非常怕冷,到哪里都要烧起足足的炭火来取暖。可即便取暖了,苍术身上也没有一丝暖意。
他仿佛一冬落尽树叶的枝干,好不容易等到春日,抖擞身体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枯萎,再不会长出新叶。
仿佛四季轮转唯独错过了他。
苍术身上有一个无法到来的春天。
不远处的碧霄阁里,谢昭已经离去,而谢玉珠趴在地上独自哭泣。
苍术跟着扶光宗弟子穿越重重回廊,走上高耸的观星阁。
房间内的叶悯微与温辞重新站在地面上。
铜钱旋转之间,已经开始摇摆不定。
第069章闯阵
观星阁的门向苍术打开时,苍术仿佛在白昼中看见了黑夜。
整座阁子四壁一片漆黑,阁顶高远融于黑暗之中,仿佛无边无际,却有璀璨星河萦绕其中,从阁地一直到阁顶,如同无数萤火。
苍术迈步走进观星阁内,房门在身后关上时,春日暖阳消失,他仿佛坠入银河。
策因站在银河之中,黑白交织的头发披落在身后,犹如黑墨白纸,回头看向苍术。
在策因面前有一座巨大的浑天仪,便如万象森罗发动时一般,寂静不动地悬在星河中,正轻微地发出嗡嗡声响。
策因皱起眉头,他的目光缓缓在苍术身上扫视一遍,冷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苍术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弯起来,在星辰中如萤火栖息的枯枝,他慢慢走到策因身边,望向头顶的星河。
“许久未曾观星,着实让人怀念啊。瞧这些星辰,遵循轨迹运转,亘古不变,无论昼夜。与之相比人实在是朝生夕死,渺小如尘。”苍术悠悠感叹道。
有星辰漂流过他们之间,策因也转眸看过去,他淡淡道:“既知命不可忽,天不可违,渺小之人,便不该插手星辰的轨辙。”
“尊上这是在说在下了?”
“你用布条遮掩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