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曾喊过两个人母亲。
一个是先皇后,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好脸色,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地折磨他。
一个是他的生母,可惜血脉相连的母亲,还不如先皇后。
至少先皇后在外时,还愿意装出慈祥良善的模样,可这个亲生母亲,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宁风澈收回思绪,看着怒火滔天的淑皇后,问道:“你叫我来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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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皇后忽然顿住,脸上的怒意消失得一干二净,最终背过身去,似乎是不想看见宁风澈的表情:“你弟弟得了心悸之症,大夫说了,要取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才能保他无恙。”
“心悸?”宁风澈莫名觉得好笑,看着小榻上的宁景承,眼眸半阖:“这么有精神,像是有病么?”
“哎哟喂!”宁景承急忙捂着胸口哭喊:“母后救救我,我的脸疼,心脏也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怕,母后不会让你有事的!”淑皇后坐到他身边,担忧地牵着他的手,温声细语地安慰道。
“呜呜呜……”宁景承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泪眼婆娑地看着宁风澈:“哥哥,我是你的亲弟弟呀,你忍心见死不救么?”
宁风澈并不吃他这套,嗤笑着说道:“至亲也包括父皇和母后,让他们救你吧。”
“混账东西!”淑皇后猛地回头,怒斥道:“你父皇是九五之尊,本宫是一国之母,身份何等尊贵,怎么能够取血!”
说白了,大夫说要一整碗的心头血,也不知道取这么多会不会死人,他们想让宁风澈当这只试验用的小白鼠。
本以为想要让宁风澈同意这事儿,还需要一番功夫。可让淑皇后没想到的是,宁风澈竟然点头答应了。
“你要我一碗心头血,我也要提个要求,作为交换。”宁风澈云淡风轻地说道,声音不卑不亢。
淑皇后愣了愣,心底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她点点头:“你提吧。”
多些年来,她第一次这般和颜悦色地对宁风澈说话。
可宁风澈已经不在乎她的态度了:“我要回北倾。”
五个字,令淑皇后沉默了好一阵子,忽然回神:“你怕不是疯了?在东陵当大皇子殿下不好吗?为什么要回北倾做质子?”
“我在那里过得很好。”宁风澈淡淡回答道:“吃得饱穿的暖,下人们都很尊敬我。”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让你吃不饱穿不暖了?”淑皇后死死地皱着眉,认为宁风澈故意说这种话来恶心她。
见宁风澈不吭声,她还想继续问,小榻上的宁景承又哭喊起来:“母后,我太疼了,你快救救我!”
儿子凄惨的叫声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她急忙摸摸宁景承的脸,又回头看向宁风澈:“我答应你,可以取血了吧?”
“好啊。”宁风澈摇动着轮椅,驶向偏殿:“拿把刀,拿个碗来,我去安静的地方取血,免得污了皇后娘娘的眼睛。”
他的语气始终淡淡的,陌生又疏离。
淑皇后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最后选择了沉默。
半晌之后,宁风澈让人进去拿血。
太监把那碗血拿出来,摆到宁景承面前。
大夫特意吩咐过,血要内服一半,另外一半入药。
宁景承上一秒还在喊痛,下一秒就蹦起来,端起那碗血,喝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不一会,他满足地拍了拍饱饱的肚子,唇边全是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那副模样,怎么看都有些狰狞。
淑皇后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宁景承的眼神,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宁景承无辜地说道:“母后,大夫果真是神医呢,我的心口真的一点也不痛了呢。”
他笑得单纯,满嘴的鲜血却愈发夺目。
淑皇后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她侧头,看见宁风澈被太监抬了出来。
衣服被染红,特别是心口的位置,刺得人眼睛痛。
他的脸色向来苍白,如今更是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
太监们将他抬到门口时,他猛地转过头来,朝着淑皇后微微一笑,气若游丝:“或许我远离东陵,你才会开心一些吧。那我便如你的愿,再也不会回来。母后,保重。”
以往宁风澈说话时,声音总是冷冷清清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这一回,淑皇后却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绝望。
目睹宁风澈离开大殿,宁景承还在拽着她的衣袖撒娇,可她再也顾及不上了。
她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
先皇后恶毒至极,对她动辄打骂,她为了保命,选择爬上皇帝的龙床。
她很幸运,一次就怀上了孩子,在这后宫中有了一席之地。
那时的她,是真的特别开心啊,每天就摸着肚子,给腹中的孩子唱歌,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