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艇一樓的巨大沙龍廳里,多數賓客聚集在此,正輕聲細語地交談。
而賓客中的另一些少數,同樣是德高望重的各界高層,卻來到遊艇頂層,在獨間客艙的門口,苦苦等候。
這其中,就有江闌美院的院長劉仕安。
他揣著被捏皺了的名片,緊緊盯著那扇閉著的房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片刻後,門扉從內打開。
所有人立刻眼疾手快地湧上去,劉仕安擠在最前面。可來人只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管家。
「您好您好,久仰久仰,我是江闌美術學院的院長。」
調整好心情,劉仕安還是將名片遞過去:「不知能否請您幫忙,引見一下咱們博鷺集團的小薄總?」
管家收下名片,重回到裡間。
這間客艙無疑是整艘遊艇里最奢華舒適的地方。
柚木地板泛著溫潤的油影,實木牆壁用皮革包裹。落地窗大而明亮,能令主人坐享萬千海色。
管家開口:「小薄總,門外是江闌美院的……」
話還沒說完,背對著管家的薄成許不耐地抬起手,制止了接下來的話。
他又朝窗邊走了幾步,瞧著有些心神不寧,邊擺弄著一塊百達翡麗的古董機械錶,按下手機撥號鍵。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終於接通。
薄成許一下子挺直脊背,恭恭敬敬地站好,叫了聲:「叔叔!」
也不知對面的人身在何處,只能聽見聽筒里傳來曠盪的風聲,縹緲又清遠。
片刻後,一個疏懶磁沉的男聲響起來。
「又惹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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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薄成許急匆匆道,「叔叔,我的宴會還有二十分鐘就開始了,您什麼時候出發?」
「出發?」
對面語調倦怠,帶著幾分薄哂。
「我好像沒有答應過,要陪你玩這種家家酒吧。」
「別啊叔叔,」薄成許更著急了。
「我都和我那群朋友說過您會來了。您在歐洲做風投的名聲那麼大,最佳創投人的名號拿到手軟,好不容易回趟國,他們都想親眼見一面,您就給我個面子唄。」
聞言,對面輕笑了聲,連哄他的話都懶得說了。
薄成許認真地抱著電話,卻聽見叔叔聲音變遠,語言也換成了英語,好像是撇下自己,跟別人說話去了。
端的是一副無動於衷。
他只好搬出長輩來撐場子:「爺爺總說,做生意,頭腦人脈缺一不可。叔叔您回國以來一直不怎麼社交,其實爺爺心裡也不太高興的。」
又許久,對面才應聲。懶怠的嗓音卻變得凜冽,像夜裡的積雪,涼得割人。
「我放下我自己的公司回國來,已經給足了他面子。」
「他高不高興,與我何干?」
不等侄子回答,他又道:「倒是你。」
「你爸給你定下的零花錢額度,是讓你這麼花的?」
這反將一軍來得突然,薄成許心虛得手心冰涼,立刻噤聲。
「去年買古堡,今年買遊艇。才年初就這麼大開銷,下半年打算怎麼過?」
對面嗓音散漫,不疾不徐地掐住他脈門。
稍頓,緩聲下最後通牒:「我可不會幫你。」
薄成許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