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应长川绝对不可能是被逼上梁山的。
候在屋外的内侍官上前递上狐裘,应长川接过以后并不着急将它披上,而是忽然转身看向江玉珣:“爱卿以为呢?”
“嗯?”正在调整衣带的江玉珣不由一愣,他突然笑了一下看向应长川,末了不假思索道:“臣也这么觉得。”
——开玩笑,应长川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前朝那些皇帝才是真正的离谱啊!
风吹着雪雾,漫向整座太守府。
哪怕隔着漫天飞雪,江玉珣仍看到了应长川轻轻扬起的唇角,与漾满了笑意的眼眸。
天子向来不在意世人对自己的评价。
但此刻,江玉珣的话却如冬日的温水与暖阳一般,在顷刻间融掉了他心间的积雪。
令他生出了些许连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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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马车的车轮为纯木质地,雪天行走非常危险。
稍不留神便会打滑、失控并酿成大祸。
江玉珣一行人最终选择骑马向桃延郡深处而去。
只余部分必要物资由马车驮载。
身为桃延郡太守的童海霖与他们同行。
刚到官道边,江玉珣便看到了正咳个不停的他。
“童大人,您可是感染了风寒?”江玉珣上前有些紧张道,“雪一天两天也停不了,您若是身体不好的话,便先在溪口城内休息一下吧。”
“……咳咳,不算什么大事,”童海霖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前,“老毛病了,也没什么药能吃。”
同样在整理鞍鞯的梁志为回过头来说:“依我看童大人兴许是还没有适应桃延郡这里的环境,这几年只要下雨降温,他都会咳嗽个不停。”
南北两地饮食、水土还有气候的差异都堪称巨大,此前从未出过远门
且上了年纪的童海霖的确可能无法适应。
江玉珣正想再劝劝童海霖,但不等他开口对方已经翻身上马缓缓地向前而去了。
走了两步又回头笑道:“我是一郡太守,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吧?()”
说着脸上的褶子也跟着一起皱了起来。
溪口城附近原本是一片沼泽,可如今烟瘴频生的湖沼已经被修整一新,成为千亩良田。
一条条人工挖凿排水的小溪、沟渠与村镇相连,待到开春便能行船,童海霖所绘的图纸正在一点点变为现实。
这都是他近年来在这里做出的成绩。
不同于当年那个遇到事后能躲多远躲多远的都水使者,如今的童海霖似乎真的已将桃延视作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并尽全力改变着这里。
江玉珣明白他心情。
好,?()_[(()”江玉珣笑了一下,也跟在童海霖的背后骑上了马,“童大人切记小心脚下!”
“定然!”
……
马蹄上裹了厚厚一层布料,勉强可以平稳地走在冰地上。
童海霖与江玉珣并肩而行,并趁着风雪的间隙和他聊着这附近的水田规划,以及桃延郡百姓近日的衣食。
“官道损毁如此严重,溪口城内百姓吃的应该都是仓内的储粮吧?这些储粮够吗?”
童海霖咳了几声说:“放心吧,算上军屯田在内,桃延郡的田地面积已经翻了一倍还要多!再加上今年和去年是都是大丰年,溪口城的粮仓已全被塞满,完全够度过这个冬季。”
梁志为也上前点头道:“对,粮仓那边在加紧舂米,每日定时定量分给城中百姓。”
新稻收获之后,首先要进行脱粒、晒干再存入粮仓,等到吃的时候再将其取出并去掉稻壳。
这样才能保证稻米长时期储存不变质。
“那就好。”江玉珣不由松了一口气。
官道上的树木已被清理干净,但几日没有走过人的道路,仍要比江玉珣想象中更加湿滑。
马匹行进的速度一降再降,众人出发的时候还能有一搭没一搭聊上几句,出城不久后却不得不集中注意力,观察着脚下的路面与马匹情况,再也无暇分心说话。
行走的间隙,江玉珣顶着风雪朝官道两边看去。
沿途的村舍大半已经被冰雪压倒,树木也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听童海霖说这附近的村民早已在官道堵塞前便离开了这里,或是去投奔亲友或是去了学堂中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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