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朱瑛听清楚了但是没听明白,“听说过穿紫的,还有姓紫的吗”
钟佑霖这点就比他强了,得意地嘲讽他“还有姓红黄白蓝的呢”
朱瑛的眼睛躲着单良,喃喃地说“这姓可够长的”
公孙佳点点头“嗯。”
朱瑛道“大、大侄女啊,你这还看园子不”
“看。”
“那就别在我这儿耽搁啦,带上你这位紫兄再不赶紧看,天就要黑啦,要早点回家呀。”
“是。朱叔父,对这园子熟吗”
“熟啊”
“可否请叔父作陪稍作讲解”
朱瑛拍拍胸口,又瞄了一眼单良,他就是不想跟这位“紫兄”一起走才贴心地提醒大侄女赶紧带着这个“鬼”离开的。所以他干脆利落地说“钟八侄儿你怎么当人家表哥的还不快陪大侄女去逛园子”
公孙佳心里打了个响指,她终于把事情又转到自己手里了。
哪知这蠢表哥又开始欠揍了“哼赶我呀我也不想呆你这破地儿,以后再与你做诗会,我就是猪药王,咱们走”
朱瑛不干了“你放的什么屁我这里怎么啦上好的酒席上好的园子,喏,还是他们说的上好的宝贝,都给你准备了,你还不乐意了我看你现在就是猪”他说“宝贝”的时候,下巴直对着吴选扬了一下。
“宝贝你还打哪儿学来的呀”
听的人都知道,这“哪儿学来的”纯是拌嘴嘲讽时的惯常用语。谁料朱瑛把这话当真了,他还回答了“还不是他们”
容逸突然咳嗽了一声,他觉得这事儿顶好不要摊开了讲,太羞辱人了。他对朱瑛还是不够了解,否则就不会咳嗽这一声。因为朱瑛像现了什么珍奇似的指着他说“还不是他们喏,十九郎家也有人这样干的他们都这样干乐户嘛,不就是干这个的不听话还不兴打了”
容逸的脸也开始绿里透黑了。万万没想到,围观也能被拖出来打。
朱瑛就是个大棒槌,别人不说的他敢说,别人不做的他敢做。直接将所有的伪装都撕开了他就是跟这些“名士”稍稍学了那么一下,他还觉得自己很有理“他们就调笑嘛,我他娘的不是那什么嘛”
人家会漫不经心地透着点轻佻,会与吴选灌酒,会让他弹琴,会不着痕迹地支使吴选各种服务,但是语言里却显得亲昵无间,仿佛是因为亲近才这样做的。他这个傻子学不会那种风范,于是便融入了自己的风格。
今天这顿鞭子的直接原因是朱瑛自己没记下钟佑霖的那篇话而迁怒,根子还在朱瑛仿着别人的作派,也好个风流。开始没多久,让吴选“哎,你,跑水榭边的湖面上去弹琴唱歌儿,不想弹琴,跳个舞也行。”吴选给婉拒了。
都开春了,京城即便靠北、天气仍冷,这冰也不大结实,吴选还没想把自己淹死。
严格低喝一声“荒唐”拂袖欲去。
公孙佳也是没想到,朱瑛这货蠢满全场,最后竟然奇迹般地自救成功。她面露好奇之色,问钟佑霖“表哥,这是”
钟佑霖如果只有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身边跟着个表妹,突然就觉得这事儿很糟糕,至少不能让小表妹知道这些龌龊的内涵。义正词严地说“不是好事,咱们走园子别逛啦,我衣服脏了,穿着太不舒服了”
行,走就走。
公孙佳一个眼色,亲卫收队,整齐的排成两列只在一眨眼间。公孙佳与容逸交换了个眼色,彼此都知道对方明白这吴选是个怎么回事。想来严格那里,容逸会想办法交涉,不用公孙佳再多话了。
两具步辇抬了过来,公孙佳坐了一具,另一具本是单良的,现在他不先坐,让钟佑霖。钟佑霖要显摆他的能耐,很有礼貌地说“别别别,药王说了,你是子羽,你来,你来。”单良一笑。
朱瑛听了还在嘀咕“他不就是子羽么”
单良没有上步辇,而是故意将脸凑到朱瑛面前“朱小郎君,今天请客的名单还在吗”
朱瑛道“在、在啊。”
“能否借来一观”
“啊你管王卫要啊”
“好。”
钟佑霖道“都要回去了,先生要名单做甚”
单良颇具深意地往朱瑛的朋友堆里走了几步,特意压低了嗓“昨天这里的事情传出动,我就知道找谁算账啦。”
吓得一群鹌鹑们直哆嗦“我们绝不说出去,说了天打雷劈。”
单良道“说了也不打紧,我夜里找你们聊天儿。”
说完派人找王卫拿名单,又布置公孙佳和钟佑霖回家的事宜,样样妥当。一直围观的严格本来是被容逸拖过来镇个场子的,现在终于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
公孙佳在步辇上与容逸、严格道别“告辞。”
容逸已缓过神来,也与她道别“路上小心。”严格知道容逸正在尴尬,很给面子地说“我也该回家啦。”抢在公孙佳之前走了。朱瑛的朋友们见状也是一哄而散。
朱瑛也想借机开溜,却被容逸伸手拦了一拦“九郎且慢,我有些话要问九郎。”容逸在这个圈子里的声望是很好的,朱瑛再浑,也不大敢强行开溜,只得留了下来。
公孙佳不再注意这个,同样的问题,她完全可以从钟佑霖那里拐出答案来。步辇被抬了起来,走了几步,公孙佳道“停。”指着一个亲卫说“你的药袋,给他们。”
亲卫将腰间的药袋解下,一声不吭地交给了计进才,扭头归队。
荣校尉心很细,踱过去两步,道“是我们正在用的药,身上没带新的,治伤很好。”
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计进才收好了药袋,扶着吴选也很快地离开了水榭。
公孙佳坐上车,很快,单良也坐了进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公孙佳在复盘刚才的事情,觉得没有什么疏漏。单良则还有些激动,他平素不出府见人、说话刻薄,也有一部分是脸的原因。哪怕自己不觉得,人人都拿你当怪物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