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月看着他,突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道:“先前,对不起。”
云殷没有抬头:“怎么了。”
李淳月绞着手上的帕子。她轻声道:“我执意要去长明寺……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只是,太难过了。但是陛下和我说……”
但是她没想到,难过的,并不只有他。
新帝初登基,朝局一片混乱,一切都压在一个人的肩上。她此时此刻提出出宫,与其说是清修,不如说是逃避。她能逃避,云殷却不能。
她若与云殷交情泛泛便罢,偏偏他们相交甚笃。
现在回想,云殷那个时候听到她的要求,心里应当不会有多好受。
若不是李昭漪点醒她,她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她这么说,云殷怔了一会儿。
随即,他垂了眸,平静地道:“殿下不必道歉。”
“殿下和太子殿下血脉相连。”他看着不远处的绿植,自嘲地笑了一声,“一时难过是必然。难过之时,又怎能面面俱到,微臣二十又四,还不至于那么矫情,非得拖着殿下陪着。”
话说得讥讽,确是真心话。
李淳月没有义务照顾他的情绪,这一点,他当然明白。
比起难过,李淳月彼时的自弃确实让他分神许久,也担忧许久,只是,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殿下回吧。”
李淳月在他身后,她忍不住道:“你去哪儿?”
她只知道昨夜昌平动了宫变,却并不知道具体如何。自然也不知道李昭漪逃跑一事。这件事瞒得很紧,到现在,也就云殷的嫡系知道。
云殷脚步一顿。
片刻后,他突然道:
“淳月。”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李淳月骤然停住了脚步,她几乎鼻子一酸。又忍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应声:“怎么了?”
“如果你看到了一支很漂亮的花,想把它据为己有。”云殷道,“但是你又很清楚,你将它折了下来,就伤害了它。你会怎么做?”
李淳月怔住了。
片刻后,她神色迟疑地道:“把它移栽到自己的花园里?”
“这样。”她说,“也能天天看到了吧。”
“不够。”云殷道。
他顿了顿,慢慢地道:“我说的是,据为己有。”
“我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他,让他属于我,任何人看到他,就知道他是我的。不只是看到。”
李淳月:“……”
她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