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從雙喜娘娘像中掉出的那一枚。
錦囊被蟬娘貼身收著、日夜撫摸,有一點點破損便仔細用針線縫好,而她自己身上穿的衣物卻早已滿是破洞。
起先,賈富商還會傳信回來,蟬娘不識字,便到處求人念給她聽,臉上滿是幸福的笑;
後來,信漸漸少了,蟬娘日日都在村口等著,卻再也沒有信傳來。
蟬娘依舊每日都等,一等就是十年。
熱烈的情感從未發生改變,痴情如此,連秦顧也不忍苛責。
——事情的急轉直下,發生在第十一年,也就是幻境外的這一年。
有書生落榜回來,見了蟬娘,猶豫良久,對她道:「你別等了,你那郎君…早成親啦!連妾室都納了好幾房!」
巨大的茫然席捲過來,秦顧感到心臟被刀割一般的疼痛,這是屬於蟬娘的情感。
然而事實上,正因為此刻的他能與蟬娘感同身受,反而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已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在欺騙自己,直到此時此刻,他人的好心相勸,將她的心臟撕扯得鮮血淋漓。
秦顧無能為力,明知前方等待著她的是什麼,卻只能任憑蟬娘堅定的聲音從嗓間溢出:「我要去當面問一問他。」
第七章
幻境外,竹林中。
時間一分一秒推移,季允的神情愈發凝重。
一隻死白的手搭著他的脖頸,銳利的黑甲剮蹭著肌膚,傳來細密的疼痛。
但季允不在乎這些,一雙眸子盯著不遠處、倚竹而坐的青年。
一身布衣也無法阻擋青年出眾的容貌,可他眉間的楓葉紋此刻卻像蒙了一層翳般,原本清亮的桃花眼黯淡無光,好像一具毫無生氣的木偶。
身後,妖物悠悠發問:「官人貴姓?年方幾何?」
秦顧答道:「姓秦,今年十六。」
妖物又問:「官人可曾婚配?」
問題轉得生硬,但失了神智的秦顧依舊如實回答:「不曾。」
季允感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著。
他配合著被妖物挾持為「人質」而不動手,是因為他相信以秦顧的實力,不會面對入侵的魔息而毫無還手之力,秦顧之所以會允許魔息侵入,必然有自己的打算。
但看秦顧現在的表現,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妖物繼續追問:「可有心上人?」
秦顧搖搖頭:「沒有。」
話音落下,季允感到頸側的指甲突然逼近些許,下意識想要閃躲。
憐憫的哀嘆傳來,妖物似乎很是不滿秦顧的答案:「聽啊,官人並不將你視作心上之人呢。」
季允:…
他無暇質疑妖物的腦迴路,牙關咬得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