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她仍在心底做着最后的挣扎。可能就是这么巧,钟鸣的同事正好就住在新塘街,而许心悠的男朋友正好开的就是白色高尔夫。
她仍然抱有最后一丝期待,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吴忧拖着晃晃悠悠的身体,打上一辆出租车,天气冷得出奇,她可以清晰得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
汽车在路上疾驰,雨水打在车窗玻璃上,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那些所有关于自己和钟鸣的回忆,不断在脑子里撕扯着,扭曲着。大学青葱的时光,无数次他骑着单车载着她去上课、去图书馆、去食堂……无数次他出现在她的身后,温柔喊她的名字:“忧忧……”
当车子抵达目的地时,她那清晰又模糊的记忆随着刹车声戛然而止。吴忧魂不守舍地下车,朝着许心悠的家跌跌撞撞地走去。雨又一次落在她的眼睛里,她猛然发觉,自己刚才把伞落在出租车里了。
吴忧反复告诫自己要镇定,现在还不到慌乱的时候。她打开手机,再次打开了查车APP,上面显示自己距离车辆只有300多米的距离了,而许心
悠的家,在地图上显示的距离也只有300多米。
这世上真的会有如此精巧的事情吗?
吴忧定了定神,迈着坚定的步子继续朝前走着。
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雨滴一滴滴落在她的眼睛里。她身上的外套也已经淋湿了,冷风一来,身体变得更凉了。
可是她并没有要躲雨的意思,她必须要找到钟鸣的车。
当她擦尽眼里的雨水时,放眼望去,那把长柄黑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一时间,她像一位得了阿尔茨海默的病人,愣愣地站在雨里。
她甚至不知道这把雨伞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是自己?是成鹤?是钟鸣?还是她许心悠?因为此时的钟鸣正撑着伞为许心悠遮雨,他看上去那么体贴周到,害怕许心悠淋到一点点雨,紧紧地搂住了她,这把伞为她开辟了一片遮雨的空间。他又特别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许心悠的怀里正抱着一桶爆米花,一边吃着一边亲昵地喂给钟鸣,然后优雅地钻进了那辆白色高尔夫车里。
吴忧咽了咽嗓子,只觉得嘴里一阵苦味,像刚吃了一碗黄连。她压着喉咙里的一阵痛楚,勉强让自己不会倒在雨里。
一把伞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她的头上,吴忧抬起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望着站在她身旁为自己撑伞的成鹤,她努力向他挤出一个微笑,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泪水就如这场雨一般,透着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陶欣打
了很多个电话,吴忧都没有接,她便知道吴忧可能出事了。在安顿好了医院的事情后,她火急火燎赶到了吴忧的家,敲了很久的门,谢天谢地,吴忧在家。
陶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吴忧,她的眼睛肿得吓人,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风暴后的幸存者。
吴忧愣愣地望着陶欣,一字一顿控诉着:“陶子,原来不是我抢走了许心悠的东西,而是她抢走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
陶欣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心疼地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吴忧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从成鹤将她送回来以后,她整个人就是木木的,先是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发了疯似的将钟鸣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帮他打好了包,累到气喘吁吁,精疲力竭。过了好一会,她又开始翻起了许心悠的朋友圈,每一条都看得很认真。她气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知道,许心悠朋友圈屡屡秀恩爱的男朋友竟是钟鸣,钟鸣对许心悠还很慷慨,经常送给她昂贵的礼物。
她感觉自己既愚蠢又可笑,滑稽像个跳梁小丑。
她一气之下把手机摔得老远,屏幕立马裂开了花。
她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只能蜷缩在地板的一角嚎啕大哭。
原来,这就是遭到背叛的滋味。
陶欣给她煮了杯红糖姜茶,试图让她好受一些,尽管放再多的红糖也填补不了她此时内心的痛苦,但至少可以去寒。
人间值
不值得不知道,可是为这种男人大病一场,确实不值得。
吴忧沉默了许久,好像在发呆,眼神变得很呆滞。陶欣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让她把红糖姜水喝掉,再好好睡上一觉。
吴忧终于开口了,哭了太久嗓子已经哑了,只听着喃喃细语:“他从来不允许我在他车里吃东西,可是我分明看着许心悠坐在他车里吃着爆米花。我从来不舍得花他一分钱,可他对许心悠真的很好,送她那么贵的包,那个牌子的包包我查了,2万多。”她红着眼望着陶欣,嘴巴颤抖着:“陶子,是不是我真的不配?或许是因为我太蠢,以致于他费尽心机想要跟我分手,而我却毫无察觉。”说完,从隐忍的哭泣再次崩溃大哭。
陶欣听着她的痛诉,难受得像被人千刀万剐了似的,她紧紧地抱着哭到快要岔气的吴忧,告诉她:“忧忧,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像猴子下山,为了捡颗芝麻,而丢了西瓜。你应该感谢自己认清了这个混蛋,是他配不上这么好的你。你也不要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因为,你的身后还有我。”
陶欣对她说了很多话,那些话就像医生给病人开的一剂又一剂的药方,暂时缓解了她的疼痛。吴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靠在陶欣的腿上睡着了,至于那个即将到来的周一,不过是将她拖到太阳底下公开处刑,令她摇摇欲坠
的生活再雪上加霜罢了。
从小到大,她的噩运就像圆圆率,不被除尽,且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