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血草是多生于北地,大多用于药材,有很多种颜色,二色补血草多黄色和白色,又叫“干枝梅”,花形小,又不算大气,这样的纹样很少用在衣饰上。
公子……呵
陈应和眀湘君的视线相聚,电光火石间,就已经从对方眼睛里分明了心思。
张月君显然还不知道这些,只是交谈间笑闹欢愉,心中却五味陈杂,一小杯一小杯的酒下肚,没一会儿就醉了。
眼见着眀湘君的脸重了影,陈应的鼻子转眼又变成两个,杨顺康的身子晃来晃去。
“我醉了……”
她喃喃道,但心里头盘算的事情还记得,她将胳膊挂在眀湘君的肩头撑着,站起身来,对陈应解释。
脸色微红,她眼前晕眩着,只能用指尖校准陈应在哪。
“夫君,我与故友久别,去她家小住,你且安心武举……”
陈应见她歪歪扭扭着就要醉倒,下意识半站起身就要去扶,一个素色身影抢了先。
眀湘君将她捞进怀里,半挽着的发微微垂在身前,挡住他抓着张月君的一双纤长的手。
“我理了……军政策问……在桌上……看……”
她嘀咕着说出来,人才放心地睡过去,脑袋后仰着挂在眀湘君的胳膊上,看着舒展又可爱。
她这样的神情,陈应第一次见。
他知道她如何想,沉默着将人从眀湘君怀里接过来,稳当地打横抱起来,一步一步,送到眀湘君的马车上。
杨顺康没看够打筋斗踢缸的杂
耍,打算在最后抱佛脚之前好好逛一圈,就先离开了。
眀湘君带着帷帽和陈应站在一起,目送马车慢慢从面前驶离。
“既是月儿的故友,不管是姑娘也好,公子也罢,做些什么营生,都不要引火烧到她身上。”
眀湘君听陈应告诫,伸长了手指捋顺袖口,转身朝着福源楼里面走去。
“我点的火苗,可烧不过您啊,寒州……的庶子。”
这句话,很容易便可分辨出他是男子,声如钟罄,虽缓却不柔,之前都是拟了女儿态,可大不同。
虽然陈应看不清帷帽里面,那张脸到底是什么表情,但他的语气分明是看戏样的哂笑。
……
张月君揉着额角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眀湘君的宅子里了,眀湘君的衣衫,就挂在卧房对向的屏风上,有人影从后面绕出来。
浅色内搭外头松散裹着一件霁青色的罩衫,罩衫薄而飘逸,眀湘君又美得清冷,身姿清瘦颀长。
张月君自问见过不少美人,可还是明湘的皮囊最得她心。
“每次见你,都很能理解男人,喜欢金屋藏娇的心思。”
她挪挪身子,伸出手拍拍空出来的床铺,示意明湘坐下。
很快一股清浅冷香袭过来,明湘端起一边闲着的枕头,靠在身后倚住。
张月君轻车熟路地将脑袋倚在她的腰侧,把玩着她的衣角。
“我听说今日那人是你夫婿,我的好将军如今不想再金戈铁马,倒打算日日理云鬓了?”
眀湘君将她耳颊边乱了的发,轻轻拂到耳侧打趣她。
张月君叹了口气,翻身摊平,看着头顶床架,说出这小半年来自己的所思。
“从前只觉得,一味地挣那口气,扮作男子,和男子周旋,忙碌疲惫,但现在想来,那时简直愚蠢。”
要是旁人在,定会觉得她所谓的愚蠢,是女子本弱,与男人争是以卵击石。
但其实不然……
“那时,我觉得女子生,本就是羸弱,要像男人一样活。现下有了空闲思考,反倒明白过来,那不过是,我生为女儿身的自厌,和不甘。”
张月君忽然扯紧了明湘的衣角,半仰着脑袋看她,很热切地分享自己的惊醒。
“这一次,我想就用女子的身份,用女子的方式,不像原来那样苦于自证自己多强,而是做我想做,成我想成之事,你……懂吗!”
天色已暗,卧房也就只点了两盏烛火,可她的眼睛很亮很亮,就好像天边一直明亮的长庚星,在夜里发出引人驻足的闪烁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