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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天净沙（第1页）

……曹植又要添孩子了，谢夫人娴雅了许多，曹苗长大了，曹志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顽童，曹丕在曹植的家里住了几日之后，见大雪停了便满怀着思念和不舍起身出发回洛阳。他们到到达了陈留郡，陈留郡太守孙邕照例来参拜皇帝。

到达陈留郡的第二日，曹丕便携着玳瑁去探访蔡文姬。天子前来的消息一经禀报，蔡文姬连忙带着府中的众人打开大门，迎出三里路远。

众人见了礼，蔡文姬迎着曹丕夫妇来到自己的府中。蔡文姬吩咐下去叫厨娘准备饭菜，她要为曹丕和玳瑁接风洗尘。

一别经年，蔡文姬跽坐在曹丕的右下首，她的两眼有些失神地打量着坐在曹丕身边的玳瑁。她问道：“陛下，皇后殿下好吗？妾听说她现在做了皇后。”

曹丕感到很惊奇，但还是说道：“她……挺好的。”

蔡文姬微笑着点点头，问道：“您身边坐着的嫔妃是哪位？”

“我！我呀！蔡夫人！”不等曹丕回答，玳瑁赶紧说道。

“……你，是谁？”

“我呀！”玳瑁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蔡文姬的身边。

蔡文姬仍旧还是认不出来是玳瑁。

“玳瑁……郭女王，曾经向你请教过乐律，郭姬！”

“是你，你来了！”蔡文姬兴奋地拥抱住玳瑁，忍不住哭了起来。

玳瑁的心里难受极了。当年蔡文姬和董祀远离邺城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带着青春的少妇，而她也还是一个“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中年美妇。多少年过去了，变化真的是太大了，蔡文姬竟然连玳瑁都没有认出来。

“你胖了点，气色很好，毕竟做了皇后，跟以前不一样了。”蔡文姬擦擦眼泪。

“是吗？”玳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可能是因为谯宫里的饭食太好吃了，怪不得这几天我照镜子总觉得脸宽了不少。你呢，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蔡文姬点点头。

“董使君呢？怎么没见到他？”

“他。”蔡文姬停顿了一下，“他现在生了病，躺在病榻上有好几天了。”

玳瑁忍不住问道：“看过大夫了吗？”

蔡文姬点点头。

玳瑁问道：“大夫说过他这是什么病吗？”

“大夫说这是卒中，恐怕他以后的日子都是要在床榻上渡过了。”蔡文姬沉痛地说道，看到玳瑁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的心中暖暖的，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总归是保住了性命。”

蔡文姬少女时期颠沛流离，幸得曹操相救才得以回到中原，回到中原以后，曹操还特意地为她选了夫君，没想到他么夫妻二人才相伴了多少时日竟又遭遇了如此的劫难。现如今，蔡文姬唯一需要的是董祀的陪伴，她不能再被世界所遗弃了。玳瑁说道：“也真是难为了你。”

“他是我的夫君，这不是应该的吗？”

“当然，当然。”

“打算在陈留待几天？”

“陛下说，在陈留做好了军士们的补充准备我们就走，眼下就要冬至节了，我们总不能在外面过呀！”

蔡文姬点点。

女人们在一起讲话，曹丕不喜欢插嘴，只是坐在一边看她们在一起叙旧。

一路回驿馆时，曹丕没有说一句话。玳瑁知道他又在感伤世事沧桑的无常，天空中的飞鸟，街市上的白雪，凛冽的冬天里黄初六年正在逝去。

玳瑁和曹丕相互依偎在马车里，路上不乏匆匆走过的行人。曹丕说道：“方才你和蔡夫人讲话时，你没有觉察到，我坐在一边看着你，让我觉得恍如隔世。”

路上凹凸不平，突然马车的车轮碾在一块石头上，马车随之一倾，两个人也随着抱了更紧。曹丕执着玳瑁的手，玳瑁依偎在他的怀中，听得见他的心跳声，他们两个人离得这样的近。曹丕说道：“这个世界可以抛弃我，你不可以抛弃我啊！”

玳瑁明白，曹丕没有安全感。她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我已经向我的爹娘介绍过你了。”

在陈留郡停留了大概有四五天，曹丕和玳瑁便率领着水陆两军回到洛阳了。此时是一个除了秋天之外狩猎的好季节。这天一早，曹丕带领着曹叡、卫臻、司马懿、陈群等人来到洛阳的郊外。

快马飞也似地驰骋着。

远远地，天边掠过几只飞鸟，曹丕迅速抽出一支箭，弯弓射了出去。立时，一只鸟便掉落了下来，曹叡等人也搭弓射箭，鸟儿纷纷落下来。

忽然，几头梅花鹿远远地在视线中出现。曹丕立刻勒住马，嗖地又射出一箭，一头梅花鹿便哀鸣着倒在了地上。

跟在身后的人也都各自射出去了自己的箭，可是唯有曹叡没有去射。

曹丕不禁皱起眉来，说道：“叡儿，你怎么回事！”

曹叡还是不肯射出自己的羽箭。曹叡停下马，来到曹丕的面前，说道：“陛下已经杀掉了母鹿，臣实在不忍心再杀掉它的孩子。”说罢，曹叡便大哭不已。

曹丕听罢，有所感触，也不再强迫他，只是不由得叹气。

很快冬至节来了，在洛阳的宫中，臣子们都来朝贺天子，命妇们朝贺玳瑁，朝贺完毕之后，便接着举行一场每年冬至节例行的傩戏。最后，大家将象征着疾病、苦难、痛苦等不好寓意的绢布做成的小人扔进青铜鼎之中，曹丕将火点燃，祈求着来年的幸运。

冬至节的第二天，玳瑁便陪着曹丕一起祭祖，依旧要到谯宫里去，祭祖要祭许多天，曹氏的祖宗都在一起，唯有曹操的坟在邺城，玳瑁和曹丕少不得还要到邺城去给曹操上坟。上坟去的路上，正是冬天里最冷的时节，只见雪下得有三尺多厚，枝叶凋零，偶尔有几只飞过去的麻雀，日色照在邺城映在漳水上，只见整个白雪覆盖下的邺城更加显得洁白。

曹操的坟茔的石头缝里长出来好多枯败的草，曹丕上前去伸手将草拔去，坟上还有不少的土被风雨吹落下来，玳瑁又从黄门的手里拿来铁楸往坟上添上新土。

曹丕说道：“小时候我跟阿翁去祭祖，总见他在坟头添土除草，原来我祭拜阿翁也只是如此。”他说罢，望着远远的天尽头，遥遥望出天际的萧索。

随后来了春天，但是草还是枯萎的，曹丕又开始了新一年的训练水军，他对江东实在是不甘心。正月里上元佳节，洛阳城里又允许开了夜市，玳瑁便要曹丕陪着在接受了百官的朝贺之后晚上便去观灯与民同乐。可是就在玳瑁和曹丕回宫之后，永安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再不放曹洪，卞夫人便要绝食。

曹丕遭到卞夫人的威胁，他更不愿意放了曹洪了。

“阿母，您吃一点吧！”玳瑁跪在地上，劝卞夫人吃饭。

卞夫人闭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