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坦然道:“是有?的。”
谢姝哼了声,愤愤掀了页手里的话本?子,“嫂嫂为何请她们不请我?再说了,我都跟你讲了我讨厌郑袖了,你还专门请她,莫非是与我过?不去。”
贺兰香哑然失笑,“瞧妹妹这话说的,你李姐姐暂且不论,郑袖姑娘有?多可怜,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我与她热络些,不是刻意与她亲近,是想她能?少受点欺负,不至于孤立无?援。再说了,别人不懂你,我怎会不懂,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你也看不得郑姑娘受欺负,不是吗。”
谢姝不再言语,显然是被说到?了心坎里。
她哼哼了声,嘟囔着:“可这也不是你请我的理由?,我生气?了。”
贺兰香语重心长道:“生什么气?,我不请你,是觉得你我本?就热络,犯不着如此作秀,加上你府上家教严谨,婶母管你又严,我哪里能?请得动你?”
谢姝忙说:“那你现在能?请得动了,我娘回我舅舅府上帮忙了,十天半个月里是管不着我了,我爱去哪去哪。”
贺兰香诧异,“帮忙?”
谢姝:“对啊,我舅舅昨日?突发头风,公务全都压在我大表哥头上了,我舅母又久病不愈,家中就我三姐一个人统管上下,我娘怕她姑娘家忙不过?来,便?过?去代为掌管家务,等我舅舅好了再回来。”
贺兰香心思微动。
昨日?里消息才到?京城,这么巧王延臣昨日?便?犯起头风,这是摆明了撂挑子不打算挂帅。
谢姝这时抬头看她,道:“对了嫂嫂,谢折……啊不,大将军会去镇压反王吗?”
贺兰香眼神垂下,落在话本?上,伸手轻轻翻过?一页,心平气?和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与兄长素日?鲜少来往,偶尔遇到?也是点头之交,此等消息,我向来是从外面得知,哪里会从他口中知道。”
谢姝哦了声,继续看起了自己的话本?子。
过?了会子,她有?意无?意的,轻声来了句:“嫂嫂若有?机会,可以把将军劝上一劝,早点将反王镇压,也省得京城百姓提心吊胆。”
贺兰香嗯了声,顺口答应,并未往心里去的样子,实际心若明镜。
谢姝今日?过?来,看话本?子是假,想她来看她也是假,八成?是有?王氏授意,为的就是通过?她看谢折可有?打算领兵出征,镇压反王。
新帝皇位得之不正,局势岌岌可危,人人喊打,蛮匪叛军尚且能?冠以贼名清剿,难成?气?候。可同为皇族的诸侯王若反,民心必会随之大散,百姓若追随反王成?为附庸,谁领兵镇压,谁便?与民为敌。
王延臣老谋深算,知道这种时候上阵吃力不讨好,干脆装病不出,在府中坐等谢折背锅。
贺兰香眼神渐冷,眼看话本?子,久久未翻一页。
昨夜谢折未与她同宿,她并不知他那边究竟是何打算。
转眼,晌午至,午膳传来,清一色的蒸煮之物,虽因谢姝到?来,厨房特地添了几道清爽菜肴,看着新鲜,吃到?口中,口味却也寡淡。
谢姝夹了两筷子,直喊没味道,见今日?太阳不错,算不得冷,便?提议要带贺兰香去吃之前和她提过?的蜀菜馆子。
细辛忙不迭劝阻,“姑娘可别闹了,医官正经交代过?,我们主子如今沾不得辛辣气?,对孩子不好的。”
谢姝一听便?打了退堂鼓了,不敢再提。
贺兰香看着谢姝愁眉苦脸的样子,吃了几口板栗蒸乌鸡,也有?些厌倦这种清汤寡水的口味,加上兰姨的死留下的阴霾仍在她心上盘绕,她也想外出透气?,便?道:“无?妨,权当见世?面了,过?去看看总是行的,我就不信虽是蜀菜馆子,还能?一道我能?入口的菜都没有?。”
谢姝直呼嫂嫂万岁。
一行人收拾妥当出门,到?饭馆时已至午后,还未进门,一股辛辣刺鼻之气?便?直往鼻中窜走,贺兰香在门口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随谢姝一起步入其中。
二?人一进门便?有?小二?引路,到?了二?楼雅座,既不远离热闹,也不会有?人冲撞。
贺兰香打量着楼下,见生意热闹,人声喧嚣,并未豪华酒楼,乃是个烟火气?十足的酒菜馆子,又见谢姝点菜时那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由?笑道:“真?难想象,妹妹你居然还能?知道这种好地方。”
谢姝一边报菜名,一边对贺兰香说:“不是我知道的,是我二?表哥以往带我来吃过?,他是吃喝玩乐的好手,整个京城就没有?他没吃过?的好馆子,鼻子比哮天犬还灵。”
贺兰香想到?王元琢,这时感觉,自己似乎有?阵子没见到?二?公子了。
谢姝点完了菜,未过?多久,前菜便?先?陆续上了来。
贺兰香对别的没有?太大兴趣,唯独觉得里面的一道红糖糍粑颇合胃口,当点心嚼了两块垫底,等着正菜上桌品尝一二?。
菜没来,店小二?跑了来,对谢姝堆笑道:“不巧啊姑娘,咱店里今日?的兔头都卖完了,您看要不换道别的?”
谢姝怒了,一拍桌子道:“怎么刚才还有?,现在就没了?我今日?来就是馋那一口的,都没了我还吃个什么劲儿啊!”
小二?压下声音,愁容满面道:“小的也不想啊,是刚有?个老主顾过?来,点名要用兔头下酒,厨房里擅自给了他,正好就没您的了。”
谢姝更怒了,“他是老主顾,我就不是老主顾了么?我不管,来都来了我一定要吃到?口,那个人在哪,我去和他理论!”
“——哟,姝儿妹妹也在。”
清朗温和的声音乍灌入耳,环佩叮铃,贺兰香抬脸,正对上王元琢的眼。
王元琢今日?身着一袭藕灰色长袍,料子相对天气?颇薄,人便?也显得清瘦,脸色白净,尽显书生卷气?,毫无?架子。
王元琢看着贺兰香,话锋朝着谢姝,“若知有?你在这,我还找什么桌子,就这里了,想来姝儿也不会嫌弃与为兄拼桌而用?”
谢姝这才反应过?来所谓“老主顾”是谁,翻着白眼道:“我嫌弃又有?什么用,好吃的都被你抢去了,不拼桌我吃什么。”
王元琢噙笑落座,转面对贺兰香拱手,“元琢见过?嫂嫂。”
贺兰香微微一笑,算是问候。
二?人疏离客气?,毫无?熟络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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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分,三人出了馆子,因谢姝贪杯多喝了两口王元琢要的糯米甜酒,醉醺醺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贺兰香与王元琢亲自将她送回府中,交到?贴身嬷嬷手里才放心。
深秋夜晚冷气?肆虐,街上行人稀疏,王元琢送贺兰香回府,在离家不远的路上,贺兰香下了马车,王元琢下了马,二?人沿路慢走,望天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