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172章 坦言（第1页）

勤政殿，顾允礼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案前，整个大殿安静的针落可闻，他想不通，也无法接受，顾允熙为什么要害顾允诚的妻儿？

都是自己的手足兄弟，他一直努力去对两个弟弟好，也以为自己对弟弟很好，很了解，可到头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以为”！

他以为自己对顾允诚很好，宠着他，护着他，可在顾允诚那里，他抢了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这一年来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

他以为自己很了解顾允熙这个弟弟，知道他在废帝手底下吃了太多的苦，想去补偿，而弟弟懂事的样子总是让他认为顾允熙是个极为善良的人，心中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亏欠。

可到头来，他全错了，他根本就没有做好一个兄长，两个弟弟他都不了解，若他能再多关心一些，或许就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就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皇后陈妍从来福口中知道了今日勤政殿生的事情，那一刻，她是无比震惊的，她虽然与顾允熙这个小叔子不甚亲近，却一直觉得顾允熙懂礼、乖巧，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对一个孕妇和孩子下手，还是自己的堂嫂和侄子，陈妍同样想不通，顾允熙为何要这样做？

顾允礼已经把自己关在勤政殿很久了，内侍们都不敢进去，陈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走远些，这才推开大殿的门走了进去。

大殿内烛火通明，可顾允礼的周身依然满是暗淡，胳膊撑在书案上，支撑着他的脑袋，他垂敛眉的样子，是陈妍从未见过的沮丧。

“陛下！”陈妍弯下腰，心疼的环抱住顾允礼：“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直接去问吧，事到如今，允熙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是夜，顾允礼轻装简从的来到了福王府，这还是父王未封太子时住的府邸，是他特地命内务府修整好赐给福王的，想着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总有一些念想留给了他们兄弟。

来福刚推开书房的门，一股酒味儿就立刻朝鼻子钻了过来，顾允礼皱了皱眉，随后抬脚走了进去，来福把门关好，朝远处退去。

“哥哥来了啊！”顾允熙起身向顾允礼行礼，虽周身酒气，却还是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但他没有称呼顾允礼为皇兄，也不是陛下，而是哥哥，先太子去世前，他都是这样叫的。

顾允礼拉过书案后的椅子，在顾允熙的对面坐了下来，顾允熙笑了笑，没等顾允礼吩咐，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说吧！”半晌后，顾允礼先开了口。

顾允熙转过头，表情极为平淡的看着他：“哥哥想知道什么？是堂嫂受惊早产，还是堂兄失踪？”

顾允礼倏地睁大双眼，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难以置信的问道：“允诚失踪也与你有关？”

顾允熙嗯了一声：“是我做的！”

顾允礼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弟弟，痛心且气愤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去害他全家？”

面对顾允礼的质问，顾允熙的脸色依然平淡，平静的答道：“因为周念北死了。”

“所以呢，周念北死了跟顾允诚什么关系？”

顾允熙的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他的用力而变得白：“周念北是因他而死！”

“周念北若不是先对世子妃生了谋害之心，允诚怎么对他出手，更何况他还应了你送周念北回北境的请求！”顾允礼觉得顾允熙简直不可理喻！

“周念北没有想害林芷瑶，他就是想吓唬一下顾允诚而已，我与他一同长大，尽管他有很多毛病，可他从不会害人性命！”顾允熙出言反驳。

顾允礼气的用手指着他：“你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为了吓唬允诚去绑他怀了孕的妻子，害得他差点失去妻女，你跟朕说他不是害人性命？”

“可周念北已经受到处罚了，双腿也断了，我只是想让他可以活着而已，哪怕是以后再也无法行走，只要他还能活着，可你们，一个个的，就因为怕顾允诚不高兴，连我找人医治他都不许，他回到北境没多久，人就没了！”

顾允熙的声音也随着顾允礼的音调高了起来。

“周念北是死有余辜，易地而处，你的妻儿被人伤害，你可否能忍下这口气？你不会，你为了周念北这个表兄去害自己的堂兄，却去指责顾允诚为了维护妻儿伤了周念北有错，是何道理？”

“你与顾允诚感情好，你当然维护他，可你根本就不知道周念北对我有多重要？”顾允熙直接冲顾允礼这个皇帝吼了出来。

“你被王叔接走，在定州做你的储君，而我呢？是废帝的阶下囚，就算有太皇太后护着我，废帝的儿子也总是打我，骂我，是周念北一次又一次的护着我。”

“后来，太皇太后仙去，我再也没有了庇护，废帝把我丢进了宗人府，废帝顾念周念北是周家血脉，不会为难他，可他为了护着我，主动进了宗人府，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来！”

“所以呢？”顾允礼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弟弟：“这难道是你害人的理由吗？”

顾允熙抬头哼笑了两声：“顾允诚最终还是放过了周念北，我承这份情，所以我没有把事做绝，我是想办法把定王府的稳婆弄走了，可只要她们出府去找，还是能找到的。”

“至于堂兄，我也只是让人把他引到草原腹地而已，能不能回来，一切都看天意！”

哗。。。。。。顾允礼气的将书案上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不管是周念北还是你，害人皆是人为，你现在跟我说一切都是看天意，顾允熙，朕以前怎么没现你这么虚伪？”

顾允熙不以为然的闭上眼睛：“不虚伪还能活到哥哥接我的那一天吗？不虚伪还能等到哥哥给我封王吗？不虚伪还能替哥哥筹谋吗？”

“你什么意思，你替朕筹谋什么了？”顾允礼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顾允熙连自己的兄弟都敢下手，他的筹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顾允熙慢慢睁开眼睛，坦然的迎上顾允礼带着怒火的眼睛。

“哥哥重情，温良，有些事不会做，也做不了，所以，我这个弟弟替你做。”

顾允熙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顾允礼的面前，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顾允礼比顾允熙高了半个头，尽管要仰视自己的兄长，可顾允熙的表情骄傲极了。

“我经历过废帝夺位，也见过他屠杀忠良，我比谁都明白藩王拥兵自重的危害，于是，哥哥刚刚即位，我便让人提出定王叔权力过重，世家一派根本不用吩咐，他们便会带头反对定王叔继续执掌兵权。”

世家打压定王府乃至扶他上位的定州一派，竟然还有他这个弟弟的功劳？顾允礼气的呼吸都重了许多。

“我知道哥哥对安定侯赵平升不喜，我便捧杀他，助他女儿入宫，告诉他只要丽嫔能诞下皇子，我便会帮他，他信了，不仅信了，还一直为我做事，最后我再把安定侯府连根拔起，给哥哥绝了这个隐患！”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这样扇在了顾允熙的脸上。

“朕之前一直想，虎毒不食子，丽嫔怎么会狠心地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顾允熙，你还是人吗？朕再不喜丽嫔，长乐也是朕的亲生女儿，是你的侄女，她才两岁，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