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换个地方住。”他迟疑着开口。
“换个地方?老沈头对你不好?”
“不,不,不是。我就是觉得,很麻烦沈医官了。我若住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还得麻烦他们照顾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既入了军营,总住在这里也不合适,所以想搬到军营那边住,也能跟大家熟悉一些。”
晏辰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百里子苓的反应。他确实想搬出去,不过,他并不是真的想搬去军营跟那帮士兵一起住。他只是这样说说而已,因为他相信,百里子苓心疼他,绝对不会忍心看着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他,去跟一帮大老粗挤军营,定然会另外给他安排地方。
老沈头这里住着本来也挺好,但院里人多,如果呼延煊来,便会很不方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撞上。而且,他要出去也不方便,院里的小厮总会看着他。所以,他得搬离这里。
“军营?”百里子苓的目光在晏辰身上扫过,沉默了片刻,道:“这样吧,你去我那里住。反正我那院子还空了间房,多你一个也不多。你要还想学武,夜里没事的时候,我也可以教你,全当强身健体。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跟我学,你可没机会偷懒。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晏辰听到这话,顿时小脸就僵住了。他想搬出去住,但没想要住百里子苓那里。那不是更惨,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呼延煊要是敢来,那可就是找死。他有点想咬了自己的舌头,但话已出口,没机会说不搬。不过,挣扎一下还是要的。
“将军,我搬去你院子里住,不……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
“就……”他的目光躲闪,还有几分害羞,低头咬着手指头。百里子苓先没明白过来,可是一想,上一回他害羞是要脱衣服,顿时明白过来,“狼崽子,你想啥呢?我要真想把你怎么着,那也得三媒六聘,哪会让你糊里糊涂地就跟了我。”
“这么说,将军真的想让我做姑爷?”晏辰小声地问道。
嘿,这个没脸没皮的,这话还真能问出口。
百里子苓看着他,脸有点红,她说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毕竟人家孩子才十五,如今又是这般境遇,她若说是,那不是有点强迫人家的意思。可是要说不是吧,她又觉得有点违心。所以,纠结了一下,干脆不搭理。
“明天一早,我让易风过来接你,今晚你早点睡。”
百里子苓伸手替他捂了捂被子,这才转身离去。
晏辰坐在床榻上,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嘴角露出一抹暗笑。
桑吉有些日子没来看南颇了。自从上回得知南颇给百里子苓使了个离间计,他便决定冷一冷这位南先生。但前些日子牢里来了不之客,又让他多了些想法。抓着的那两个探子到死都没有吐露与南颇相关的事,所以也不确定那晚出现在牢房屋顶上的人是不是其中一个探子。
桑吉想着给这位南先生一点冷静的时间,没准儿会有意外的效果。估摸着这时日也差不多,南颇该想的恐怕也都想得差不多了。清晨的时候,他又给家里写了信,催家里尽快查清南家小女儿的事。
“给南先生送进去。”
桑吉这回来,还给南颇带了被子和棉衣。北楼关冷了,而这牢里更是阴冷得厉害。
“桑副将有心了。”
南颇看着士兵把棉衣和被子给他放床上,他也不客气,把那棉衣先穿上了身。天气冷,他即便是阶下囚,但也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能感受到冷暖,他可没必要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不过,桑副将若是想拿这点东西就跟我套近乎,你恐怕是要失望了。”南颇又说。
“南先生,你们南家世代经商,这商人嘛,讲究的是钱货两清。说句实话,这点东西,我给你或是不给你,都可以。这北楼关的冬天严寒,南先生应该是知道的。若是整日让你冻着,那也不是不行。你说,对吧?”桑吉面带微笑,言语轻缓,像是聊家常,但话里话外可是都带着尖。南颇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明白。
打从一开始,南颇就看出来了,百里子苓与桑吉完全是两种人。百里子苓性格直爽,杀伐果决。而这位桑副将,城府就深多了。文臣出身,又披了戎装,文武兼备,能上阵杀敌,也能运筹帷幄,是个厉害角色。这样组合的两个人镇守北楼关,如果他们的关系如铁板一块,这北楼关也就坚不可破;若是他们对彼此有了芥蒂,那这北楼关也就有了裂缝。所以,他给两人都使了离间计,虽然他觉得对桑吉的可能无效,但是没有想到百里子苓说他们二位是那样的关系。这可是万万没想到。
“桑副将说话还真是讲究。有话想问就问,至于我能不能答,那就是我的事。”
南颇估摸着桑吉会说那晚在牢房屋顶的人。他其实也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是他的那位学生想杀他,还是雄鹰部想杀他。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还有人会来救他。
“南先生是聪明人,而我,喜欢跟聪明人聊天。”
南颇冷哼了一声。
“我呢,最近听说了一点关于雄鹰部的事。南先生在雄鹰部待过一阵,可曾听说过木苏和?” 木苏和?
原来是那个小子。南颇一下子忆起了木苏和的脸。
南颇会看一些面相,从面相上看,木苏和是虎落平阳。不过,面相这东西,并没有一定的。就好比他也替自己的儿子看过,却不曾想儿子会走在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