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都市的沉溺和放纵,揣着干净的脸,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看形形色色的人,也在审视自己、二羊和火锅的选择,自己艰难地出柜了,二羊要订婚了,火锅还在浪,她真的像一个火锅,涮下去各种各种的人,烫熟了又捞走,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只有越来越浓稠的锅底。
她在雾气弥漫中看见了一个清晰的剪影,干净得几乎透明,她从觥筹交错的杯盏中走来,从杂乱无章的乐曲中走来,从尖锐复杂的烟味中走来,从恣意张扬的舞姿中走来。
于舟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小时候,大概是个阴天,没有漫天星辰,只有团团乌云,小小的于舟,光着脚追月亮。
月亮是黑夜的灯火,月亮是思乡的梦呓,月亮是孩子的梦想,月亮是旅人的神祗。
她总会指引一些东西。
于舟不记得苏唱跟二羊和火锅说了什么,但她过来抱住自己,把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温柔地放在她的肩上,低声喊:“粥粥,粥粥。”
“苏唱。”
苏唱笑了,月牙儿在她眼里:“粥粥。”
于舟抱着她,很想得到她。
她不是小朋友了,不再追逐月亮了,她想与月亮对话,她知道月亮不再活在神话里,她知道月亮是可以登6的,是可以探索的。
肚子涨得难受,苏唱扶她去卫生间,在外面等她。于舟自己一个人进去,上完厕所出来洗手,刚洗完手又有些犯恶心,进隔间弯腰想吐。
吐不出来,她准备起身离开,但一转头,苏唱跟了进来,担心地扶住她。
微亮的灯光刺痛了于舟的眼睛,却把苏唱勾勒得更加好看,她的脸上有淡淡红晕,可她并没有喝酒,应该是在封闭的空间里热的。
于舟挂在苏唱身上,将门一关,便开始吻她,手也往里面钻。
苏唱深深呼吸几下,将她的手握住,垂眸啄一口嘴唇,把她带出洗手间。
跟二羊与火锅告别,两人打车回家。
到了家里,苏唱没有开灯,站在墙边等着她,脊背很单薄,小小地靠了一下墙。
于舟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怎么不开灯?
苏唱用从海里来的声音包裹她,说:“你可以对我继续做,刚才在卫生间里的事。”
你可以……
“你可以问我,下周六有没有空。”
“你可以把工作的手机号也给我吗?”
“要挑选的墓地,你可以陪我去吗?”
“我在肃城高铁站,你可以来接我吗?”
别人的这个句式,通常是靠近的许可,但苏唱的,永远是奔赴。
于舟长大了,她对父母要求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因此,也有资格尝试在某些方面掌控苏唱。
这场掌控没有从手开始,而是以舌尖,这是后来她们非常喜欢的方式。苏唱意乱情迷地抚摸着于舟的脸,偏头蹙眉望着床头柜上的台灯。
交付自己是一个直面脆弱感的行为,对于苏唱来说,全权放弃主动权,很难,甚至对方没有用任何来交换。
她不期待从对方身上获得什么,只想全面缴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