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潛吃力地拖開一個箱子,被飛塵迷住了眼,一時間眼淚直流。
「沒事吧?你手別動,我看看!」沈拙清一個箭步上前,拿衣服擦了擦手,托起李方潛的臉查看。
情急之下,距離有些太近了,他甚至能看到李方潛臉上細細的絨毛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長長的睫毛投下半圓形的倒影,印在眼瞼下,像一把小扇子。
李方潛的瞳仁很黑,但因為迷沙整個眼睛布滿了紅血絲,下睫毛被淚水浸潤得濕漉漉的,沈拙清甚至能感受到溫軟的皮膚。
「。。。。。。」
意識到行為有些唐突,沈拙清趕忙鬆開,有些尷尬地假裝搬箱子。
李方潛倒是毫不在意,繼續按了會眼皮後說:「沒什麼事兒,就是沙子迷了眼,衝出來就好了。」
沈拙清「嗯」了一聲,便低頭開始找材料。
箱子裡雜物一層壓一層,費了好大勁才掏出幾個有用的。
「很熱?」李方潛正在翻衣架,回頭看到沈拙清通紅著一張臉,便問道,「需要開電扇嗎?」
「還好,不熱。」沈拙清拿手摸了摸臉頰,搖搖頭,抬頭看天花板上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吊扇,笑道,「它要是一打開,咱倆都得吃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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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二人翻了三個小時,仍舊沒能完成「我為n大省經費」的任務,在透支了幾條小燈帶和彩紙後,才終於達成了陳放的改造目標。
老教室的牆體被手寫標語遮住,文藝部的人在天花板角落都掛上了五顏六色的剪紙,貼完窗花後,疏影投射在地面,和星星點點的燈光相得益彰。
木桌被他們搬去了走廊,摞得高高的,前排的木椅也被換成了馬扎,靠牆圍成三大圈。教室中央便空出了一大片水泥地。
正上方吊扇依舊吱呀吱呀轉著,正好可以吹動起舞的裙擺。
李方潛看陳放還算滿意的表情,終於鬆了口氣。
於是,目前唯一的問題就是,到時候需要兩位高年級的同學來教跳舞。李方潛聽聞趕緊往門後開溜,生怕陳放又想起他。
怕什麼來什麼,陳放就跟預料好似的,直接抬腳攔住了去路。
「我說李師弟,教女步的已經選好了,就方尋怡,你同門。你忍心讓人女孩自個兒周末加點嗎?」
「忍心。」李方潛語氣冷淡。
「嘖,怎麼這麼不懂憐香惜玉呢?」陳放不正經起來,簡直讓人懷疑他怎麼做的思教,「你該不會是想自己教女步吧?要不,你跟你師妹商量一下,你倆換換,她教男步?」
李方潛心中默念了十遍「尊師重道」才忍住沒頂嘴,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這等好事,我得讓給陳哥。到時候您親自上場,保證萬人空巷!」
陳放抬腳輕輕踢了下李方潛的腿,笑罵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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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李方潛最終仍沒能逃過制裁。
男生和女生在相鄰的教室,桌椅全都搬去了走廊。雖然學舞步的人可以選擇任意一個周末來,李方潛和方尋怡卻得每個周末都在教室里待命。
5o2宿舍三個人就選了個不那麼熱的天來。說是學舞,其實也就想著能認識些人、聊聊天。
但沈拙清卻徑直拉著舍友來找了李方潛。
「噗——師兄,你這一身。。。。。。太靚了。」孫乾明朝李方潛比了個大拇指。
李方潛以手扶額,不好意思地說:「陳哥非叫我穿這身。我哪兒會啊,大家就跳著玩兒吧。」
沈拙清看過去,只見李方潛穿著修身的黑衣黑褲,胸前有閃耀又誇張的圖案。雖是俗氣的設計,卻被他穿得長身玉立,透過薄薄的衣料還能看到微微鼓起的手臂線條。
「那哪行!」孫乾明的大嗓門打斷了沈拙清的思緒,「我們宿舍全指著你帶呢——欸,二劉人呢?」
孫乾明一手勾著沈拙清,突然發現劉柳不見了。
沈拙清也張望了一圈,指了指窗外。走廊里,劉柳正對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纖細背影,笑得正開心。
「嚯,找小姑娘去了啊。」孫乾明本著不壞舍友好事的原則,朝沈拙清狡黠一笑,「他倆看起來還沒成。你今天就跟著哥,別過去給二劉添亂啊!」
李方潛笑道:「那正好,你來教他跳舞,我去歇歇腳?」
沒等孫乾明開口,沈拙清便衝到李方潛身邊,很囂張地向孫乾明表示自己站隊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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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聲機咿咿呀呀地轉著,碟片裡是當時經典的舞曲,有很明顯的節拍和含糊的單詞。
「放鬆,並腳的時候慢一些。」李方潛一手托著沈拙清的右臂,一邊彎腰敲了敲他的左腿,「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是小姑娘。」
沈拙清回了句「不緊張」,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正好李方潛幫他調整完體態,直起身,側臉落在他的眼睛附近,突然放大的畫面擠占著腦海。
正看著,李方潛突然轉頭望向他,燈光在鏡片上一閃而過。
反光晃過去的瞬間,沈拙清好像看到山川湖海在眼中快陷落,轟隆隆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不知為何,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天也不熱啊,怎麼還出汗了。」李方潛說著掏出個手帕遞過去,笑道,「跟我學都緊張成這樣,舞會真開始了,你不得把人小姑娘嚇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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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教了三周,李方潛才從教學中解放出來,準備起正式的舞會。為了防止有人落單,他特意在進門前放了簽,隨機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