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灿山听闻,双目并没有睁开,只轻轻的扬起半边唇角,面上拂起一丝令人捉0不透的笑意,懒洋洋的答他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是她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是投靠于我借助于我的力量报仇雪恨,还是就此随波逐流善罢甘休。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她不是没听过,聪明的人自会选择强大的靠山,况且她现在已然一无所有,除了我,还能依靠谁替她报仇?我既已把话跟她挑明,就等于诱饵已经抛出,放心吧,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我们只管静候佳音便是了。”
阿东默默注视着后视镜中笑得诡谲无波的男人,不禁让他为佟小姐接下来的选择捏了一把汗。在他以为佟佳会思考几日之后才会登门拜访,不曾想,她当晚便直接的找上门来,猛拍着大门嚷嚷着要找孟灿山有事商量。这般果断抉择的反应速度,着实另阿东震惊不已,他一边从容不迫的打开门,一边又是错愕不已的盯着她看。只见她衣衫凌乱,顶着乱糟糟的发型,k腿和鞋子皆是h泥w迹,可想而知也是历经了一番波折才从百公里开外匆匆赶回雁城。阿东顾不得问她是如何回来,又瞧她面上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眼神坚定不移的望向楼上大门,正yu开口跟他解释,佟佳便先他一步,急切问道:“他人呢?我有话要跟他说。”
她说完便要匆匆往里走,阿东以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的挡着她往里冲的势头,伸手拽住她一条胳膊,毕恭毕敬的跟她解释道:“孟先生已经睡了,这么晚了,佟小姐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
佟佳闻言,胳膊一甩,狠狠打掉阿东的手掌:“你别拦着我,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他,有些事情我要当面向他问清楚。”她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说罢就要绕过他往另一边走时,阿东眼疾手快,人r0u城墙再次挡着她的去路:“佟小姐,请你别为难我了,有什么事明天一大早我会转达孟先生的,你先请回去吧。”阿东语气委婉,好言劝说她道,坚定的态度仍是不肯挪动身姿半步。
佟佳无奈,只得低头笑笑,又道:“好啊,我不为难你。这么晚了我也没地方可去,我回我自己的房间睡觉,这样总得了吧。”阿东思索片刻,随即便让出一条道路让她通行。
佟佳走到冰箱前拿了两瓶洋酒便回到自己房里,并没有打算立刻睡去,而是一口一口闷头喝酒。她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正好借着酒jg麻醉自己。可越喝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她又猛然想起孟灿山今日对她说过的话语,一字一句仿若烙印般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的妈咪竟是被人害si的,她不甘心,她痛苦难受,她怀恨在心。她紧紧地抿住嘴,握着拳,克制着心中的怒火,想放声大哭却不知因何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猎物的暴怒野兽,急需一个让她发泄的出口才能纾解她的内心痛楚。她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响,气不打一处来,一生气抬手就把桌上的东西哗啦一下全扫到地上。她又冲进盥洗台,丧失理智般把手中的酒瓶子一一往镜子中央狠狠的砸了过去。镜中玻璃随即应声而裂,蜘蛛网状般向四面八方列出大小不一的口子。
佟佳红着眸子,咧着嘴咯咯笑着,正yu盯着镜中的杰作细细欣赏,可也就是这么一眼,她忽然间就看到了破碎的玻璃中一个小到足以令人忽略不计的红se光圈,正一闪闪的传递着信号。
她脑子一热,对着那个小红点便是冷冷一笑,挑着眉,歪着脑袋研究了片刻,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像是受到了某种启发,笑够之后转过身来,往镜子中央正对着的那个浴缸灌满了水,整个人不顾一切向下趟去,把自己完全浸没在浴缸里,憋着气,双手si命的抓住边缘不让自己出来。
她在玩命,也是在跟自己恶赌,她不信孟灿山真的会对她见si不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最后一口氧气耗尽,快要窒息的前一刻,孟灿山果然冲了进来,急急忙忙把她从水下捞起,暴怒的面孔扭曲成型,凌厉的眼神咒骂她道:“我不是说过了,你要si就si在外边,不要si在我的家里。”
“我这里不欢迎你,更不想再见到你,你赶紧走,有多远给我走多远。”他说罢,把她直起半边身子靠在浴缸边,转身便要拂手离去。佟佳一个激灵,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从浴缸里一仰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身后,用手臂圈住他的腰,贴近他滚烫的背脊,紧紧的将他拥在自己怀里,sh漉漉的面颊随即也贴向他的后背,几近哀求的语气,软糯的嗓音急促说道:“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求你了,教我复仇吧哥哥。”
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微妙,孟灿山敛了敛眉,任凭佟佳这般抱着,人却是一动不动。
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底下却是暗cha0涌动。在佟佳看不到的正脸上,孟灿山的唇边慢慢浮起一丝冷笑。
看吧,他说过了,鱼儿总会上钩的。
而他始料不及看不到的背后,佟佳也眯着眸子,嘴角边咧出了一个弧度。
万籁无声的夜里,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各自在心里盘算着不怀好意的复仇计划。
孟灿山神se淡漠的脸上唇角微微g起,低下头看了一眼栓在自己腰间十指相扣的手。因为使力的关系,苍白纤细的指节骨上正充血乏红,他明显感到了背后nv人在用尽全力紧搂着自己,久久不肯撒手。
他抬眼的瞬间,即刻收敛起笑容,大手一扯,强y地掰开佟佳的手,迈开步子就朝着门外走。直到走到房门前,才突然停下脚步,扯了扯唇角,不冷不淡说了句:“报仇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随即便转身离去。
佟佳听闻他一席话,心想莫不是事情有了回旋的地步?来不及细想,赶忙扯过盥洗台上的浴袍,径直往身上一裹,再回到房间内拿上那份资料,后脚也跟着孟灿山的身影往三楼书房上走。但孟灿山走路的步子极大,她得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在他的身后。也就在他闪身进入书房,猛地扬手阖门之际,她一着急,一个个健步就直愣愣冲上去,二话不说伸出一条胳膊挡在即将阖紧的门上。电光火石之间,幸得孟灿山反应够快,在就差一秒要闹出事故之前及时拉住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他冷着脸,手扶着门把手杵在门边,眉头轻微皱起,眼神中却流露出不悦嘲弄:“你就不怕我夹断你的手吗?”他讽刺道。他之所以匆匆忙忙从她房间里出来,加上之前撂狠话赶她走、扬言和她保持距离,无非就是不想给她任何见面攀谈的机会,用以退为进、漠不关心的方式表示自己其实并不在意她的事情。
人就是这样,你越吊着她,她就越着急往上赶,他太清楚佟佳的个x了,并把她的x格拿捏的恰到好处。即便是她此刻拥有着强烈的复仇动机,在明知自己已经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更懂得权衡利弊,放下自尊和廉耻,摇身一变以乖巧顺从的姿态乖乖回到他的身旁,毕竟唯有依靠他的力量方才能报仇雪恨。一想到她刚才还哭丧着脸,放低姿态求着自己,甚至不惜用自杀的方式都要见他一面的态度,心里都会忍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眼下,佟佳却并未理会他的嘲讽,昂着头,迎着他的目光,只稍一侧身,动作轻盈地就从他身侧进入书房,再回身斜倪他一眼,淡淡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着呢。”说罢,便自顾自地往他书房里走。她知道孟灿山不待见自己,却千方百计的不如他愿,以苦r0u计的方式b他现身。现如今,更是好不容易把握住见面机会,她定要把妈咪的事情问个水落石出才行。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孟灿山的书房,第一次是被他强吻的那天晚上,可惜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这一次倒好,总算是在灯火明亮的时候看清书房内的每一寸布局。
她还在饶有兴趣地四处张望,孟灿山已是双手cha兜,从她身侧信步经过,在办公椅上缓缓落座,双腿交叠,不发一言,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心想自杀的戏码都玩过了,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两人沉默良久,半晌过后,见她仍是呆呆伫着,孟灿山终还是忍不住戏谑她道:“你大半夜赖着我家不走,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参观我的书房。”
佟佳徒然笑了笑,懒理会他的嘲讽,环顾书房一圈后心满意足得收回视线,举起手上那份资料,在空中扬了扬,抬手一丢就把它甩在孟灿山面前,眼波流转,盈盈笑道:“哥哥,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孟灿山不觉扬眉,颇感意外,在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慢条斯理的反问她:“你似乎很执着于报仇这件事情。”
“对啊。”佟佳点头,又问:“难道你不是吗?莫非,你没想过报仇?”她怔了一怔,脱口而出。
孟灿山皱鼻表示不屑,作势耸了耸肩,索x把上半身窝在椅背里,另只手则撑在把手上,扯了扯唇角,认真回答她:“想过。”顿了一顿,眼珠子一转,正se道:“也没想过。”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生活过得挺好,我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去招惹他们。况且这种以卵击石的举动在我看来只会费力不讨好,落下不好的名声,我又何必这么做呢。”他声线低沉且凉薄,根本听不出情绪,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姿态惬意且慵懒。
佟佳闻言不悦,他那置若罔闻的态度大大刺激了她,她努了努嘴,眼神里迸s着锋芒,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我可不信你没想过报仇。我那么害你,你都能揪着我十天不放。更何况地底下埋着的人可是你亲爸,你能咽得下这口气?”佟佳睁大双眼,一帧一帧的观察着孟灿山的面部表情,试图从中找出端倪,继而打击他的痛处。片刻,她又继续冷哼:“再说了,你不是权势滔天的总裁吗?你既然能用尽办法报复于我,想必也是有手段对付他们的,怎么不动用你的力量去反击他们。”
私以为孟灿山会被她的激将法说动,然而孟灿山却是低头一阵嗤笑。这番异想天开的狂妄话语,无疑把她那单纯无知的想法暴露于众。他歪过一侧脑袋,匪夷所思地目光望她片刻,俄而才不紧不慢道:“我当你是拿什么办法来说服我,就这?我看你是不是想得有些简单了。”他边说,右手指尖边在微张的唇瓣上来回游走。“你以为复仇就是耍耍嘴皮子喊喊口号那么容易?如果没有从长计议和周密的部署,凭借什么能扳倒他们。况且…”他停顿了一下,眼神略微躲闪,完了低垂着眉眼,谦虚的笑道:“我要纠正你一句。我算哪门子的总裁,不过是一介刚入行的高级打工仔罢了。论资排辈,在他们那种老牌富豪眼里根本排不上号,哪里来的权势滔天一说。”说完便装模作样的自嘲讪笑。
佟佳看着他那固作洒脱实则惺惺作态的不耻态度,不由地内心暗骂他臭不要脸,但也不好驳他面子,也y着头皮陪着他笑。笑着笑着,敛起表情,面露难堪,沉声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击溃他们吗?”
“你不妨先看看这个。”孟灿山按下台面上一颗按钮,哗的一声,背后墙面随即从上拉出一块写字板,诺大的版面上贴满了各式裁剪工整报纸和一些照片,用纵横交错的红线把各自的关系串联在一起。
“你仔细看看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确定还要趟吗。”良久过后,孟灿山才轻声问她。
佟佳未答,久久伫在写字板前,蹙着眉头专注的望着版面,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理清里边的人物关系。版面的内容不难理解,最后所有的红线皆呈金字塔般汇聚在一起,箭头皆指向最顶端的慕示集团。佟佳若有所思的指着上面那张空白的照片回首望着孟灿山,厉声问他:“背后的杀人凶手就是慕示集团对吧,他们的老板是谁?”
她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篡改佟清的si亡原因,并连警员都能收买。
孟灿山冷漠摇头:“不知道。”转过椅子,顺着佟佳的指尖方向,视线也落在了那张空白照片上,复而又继续补充:“这个人从未在公共场合上露过面,他太神秘了,我查了很久也查不到他的半点消息。神秘得仿若这个位置上的人就好像形同虚设一般,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不过,神秘归神秘,他既然能做到全身而退,也刚好验证了这个家伙有多狡猾。”
佟佳听闻,紧抿双唇静默片刻,待消化了一切消息自己也想通之后,再抬眼望向孟灿山时,语气里多了一分坚定,她问他:“既然如此,想要全方位了解这个人,就必然得深入敌后。那我们想办法混进幕式集团呀?”
“我们?”孟灿山忍俊不禁,挑了挑眉毛:“呵呵,怎么就成了我们了?”他故作高深的说道,可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一丝痞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改为用手撑起下颏,眯起深邃的眼眸,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从她jg致的小脸移动到白皙的颈部上,再到丰满浑圆的rufang,还有那不可忽视的修长双腿,即便是隔着两层阻挡,她那好看的面容和高挑的身材都堪称一绝,让他赞不绝口。他的视线又再度回到她的脸上,坏笑道:“你总得给我一个能让我接受的复仇理由吧,你知道我从不做无利买卖的。”
佟佳大吃一惊,从他只言片语和他那gure1a、咄咄b人的ch11u0目光,她深刻感知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慌乱之中,忙抬手束紧自己浴袍的腰带,又把敞开的领口拉得密实,警觉地盯着他,暗骂他无耻之徒。
他一番挑逗后,坐在那眯着眼,x质高昂的全程看着她yu盖弥彰的可笑举动,唇角一g,索x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她的跟前。
这种带着危险目的且近距离的压迫感令她感到身心不适,她也跟着孟灿山的节奏,他往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直到孟灿山停下脚步,她才松了口气。几秒过后,他突然伸手过来,佟佳内心一惊,如临大敌,不料他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眸已不再是那般嘲弄,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看你,就这点羞耻心都放不下,能拿什么来报仇。”说完转身就要走,边走边冷声道:“人生路上转折点无数,你现在就好b站在十字路口,你要想清楚了,一旦你选择了复仇这条道路,即便前方万丈悬崖危险重重,你也再无回头的机会。我给你一点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
佟佳闻言未答,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