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宁予洲的头都被紧紧地护住,身上半点伤也没受。而他的半只胳膊已经被磨得皮开肉绽,血水在泥地滚了一路,留下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池衍喘了口气,握着链刃抵住地面,要重新站起来。
然而一双手却忽然环住了他的脖颈,按住他的后脑勺,令他强行将头低了下来。
池衍一怔,眼见着怀中的宁予洲不知何时醒了,漆黑的眼睛望向他,眼尾微微勾起,像一抹月牙似的弯弧。
许久前的生日夜,宁予洲也曾在摇曳的烛光里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叫他的目光难以移动一分一毫。
“乖孩子。”
听见夸赞,池衍呆了一下,半晌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宁予洲的动作。
停留在后颈的手渐渐向下游移,最后虚虚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对方嘴角上扬的弧度在渐渐扩大,语气意味深长:“…他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池衍脑中神经重重地一跳,喉咙被掐住的前一秒,一把将“宁予洲”推翻,链刃的锋光紧随其后,掠向后者脖子,电光火石之间撞上另一把刀刃,兵器相接爆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红蛇提长刀架挡住了他的攻击,偏过头,挑了下眉道:“反应还挺快。”
池衍死盯着这张与宁予洲完全一致的脸庞,语调因极度的愤怒完全扭曲,一个字接一个字挤出喉咙:“你、怎、么、敢——”
链刃将长刀一寸寸地压退,“锵!”一声锐响后,长刀被骤然劈翻,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红蛇双目闪过一抹诧异,似乎没料到他能爆出这样的力量。
下一刻,池衍已经反手将链刃直逼他喉间,眉眼间笼着一层阴沉的云翳,直问:“宁予洲在哪儿?”
“问我?”红蛇疑惑,“你不该自己反省吗?是你没把他看护好,你把他弄丢到了哪儿去了?”
刀刃近了一步,已经嵌进了他的肉里,池衍声音冰冷:“我再问一次,他在哪儿。”
“当然是和我们一家人在团聚。”红蛇毫不在意胁迫,甚至笑了笑,“我盼望这一天很久了……他肯定也是。”
之前它被伊在水用火种暴力摧毁了寄主,差点没能逃出火灾,最后只能被迫藏进红雾里修养。现在歇了几个月,才恢复得七七八八。
这次红蛇吸取了教训,根系分散寄生在多棵晶木上。哪怕其中的一两株寄主被意外捣毁也没事,不会对它的本体造成太大损伤。不过黑林区已经没有更多sss级,它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多寄生几株ss级。
不光如此,它还把所有前来围剿的队伍全打散了——这是它惯用的方法,所有集群动物一旦落单,就脆弱得不堪一击,逐一解决简单多了。
现在,到底是谁围猎谁呢?
池衍攥紧刀柄,恨不得将它当场抽筋拔骨:“……分明就是你杀了他的家人。”
“不,不是。”红蛇皱着眉,纠正说:“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一直都是。”
池衍冷笑一声,“一家人?你也算人?”他毫不客气地戳穿了真相:“你充其量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也算是个东西?”
闻言,红蛇眉眼的弧度敛了下去。
它黑沉沉的目光盯着池衍看了好一会儿,才缓声开口了。
“我原本是想‘带上’你一起去找他,看见你,他肯定会更高兴一点。”红蛇的拇指抵在了中指指腹上,“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它打了个响指,应声地面忽然裂开,一大串黑乎乎的丝状茎破土而出,窜向池衍。池衍一刀将其斩断,但更多地丝状茎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在他双腕短暂受制的半秒钟,长刀的刀锋直接抵住了他的脖颈。
红蛇森然道:“你必须死在这儿。”
池衍额角青筋暴起,骤然挣脱了千万根丝状茎,一把钳住了它的脖子。
“——你做梦。”
在喉咙被刀锋割断的前一秒,池衍五指猛地一收,巨大的力量碾得皮下的骨头瞬间碎裂,直接拧断了红蛇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