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假名,为什么别人都能叫,就我不能叫?小气,”她偏要犯这个贱去惹他,“嘬嘬嘬,阿——”
还没等她念出那个名字,散兵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她怕真被他一脚踹飞,立刻闭嘴收声假装四处看风景。
散兵背过身不说话了,不知道又在生哪门子闷气。
他总是这样,她都已经习惯了。
临走时,荧拉开窗帘正要像来时那样翻窗子,散兵突然叫住她:“等等。”
她闻言停了下来:“还有什么事?”
“围巾乱了。”
散兵抬手替她整理脖子上的围巾,神情罕见地温柔。
荧受宠若惊,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谢、谢谢……”
咔嚓。
估计有学院摄影社团的学生拿着留影机在这附近练习拍照,身后隐约传来了好几声快门声,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接转身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啊,哥哥怎么都长蘑菇了。”
荧一来就看到那座小坟茔上冒了朵小星蕈,她挠了挠头,这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算了,留着给哥哥作伴吧。
今天她给哥哥做了他以前最喜欢的布丁——其实是她图省事每次都做这个糊弄他——希望这么多年过后他口味还是没变吧,要是实在不爱吃就托梦当面告诉她。
每天做完委任,她都会过来看看空。
以前她总嫌他啰嗦嫌他烦,现在就连想被他唠叨几句都做不到了。
她曾在异乡的书本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只要没有个把死去的亲人埋在地下,那他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待她将哥哥完整地带回来安葬,提瓦特便是她的故土了。
可她连哥哥都没有了,还要故土做什么呢?
荧陪着哥哥坐了一会,越看越觉得这坟头光秃秃的有些可怜,便起身想去寻几株漂亮的野花野草移栽过来装点一番。
待她拎着几棵须弥蔷薇回来,却发现坟前站了个披着斗篷的人。
荧以为是来偷吃贡品的,立刻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斗篷:“你——”
她这句话没能说完。
那人回过头,一张熟悉到骨髓里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哥哥。”
荧讷讷地叫了声。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
空瘦了许多,眼圈也有些发黑,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忧郁。
她迟疑着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白高兴一场,她宁愿像这样多看他一会。
如果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即使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秒她也愿意。
“…荧。”
空不仅没有消失,还主动握住了她退缩的手腕,他的体温不算高,却实实在在地透过那层薄薄的手套传了过来。
——是还热乎着的哥哥!
“咳咳…咳咳咳……”
空忽然低头轻咳了几声,站不稳似地身子晃了几晃,她连忙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哥哥,你病了?”
手心有些湿润,她低头一看,是一大片血迹。
“你受伤了…谁干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他本就一身黑,还披了件黑斗篷,她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受伤了。
荧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此时应该庆幸还是愤怒。
她多么庆幸他还活着,但也愤怒,是谁把她最重要最珍贵的人伤成了这样。
“…我们去看医生。”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哥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不等空回答,从巨大树根缝隙中走出来的那个身影就揭晓了答案。
达达利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脸色同样有些苍白,那天被她打出来的那几块淤青还没消掉,青一块紫一块的。
顾不得心疼他,荧立刻明白空这身伤是谁弄出来的了,她拔出剑将哥哥护在身后:“…是你。”
“你让开,不要护着他,这个人很危险。”
达达利亚却不为所动,他利落地张弓搭箭,箭头瞄准的是他们二人所处的方向。
“…这是我哥哥!”
荧愤怒地看着他,一步也不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