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静尧没什么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吃、吃了没?”她继续小心翼翼地问。
金静尧语气怪异地问:“你在搭讪?”
黎羚:?
“关心您呢,请正面回答问题。”她正色道。
他不怎么情愿地说:“喝了咖啡。”
黎羚叹了口气:“那怎么行,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导演,你还是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才能写得出剧本啊。”
金静尧:。
很震撼,竟然有人能用眼神发句号。
黎羚:“呃,导演,我是说真的,不然你吃完再来接着改吧,我去拿份盒饭……”
金静尧:。
油盐不进是吧。
她气笑了,抱着手臂坐在一边:“行,我闭嘴,你改吧。”
又毫无同情心地建议:“一次多改点呢,导演,别老跟一句台词过不去呀。”
金静尧板着脸,从她手中夺过剧本飞页,丢进碎纸机,再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
黎羚很有耐心地等了五分钟。
他一个字都没有写。
黎羚又等了五分钟。
他零零散散地敲了几个字,然后开始猛按删除键。
黎羚:“噗。”
她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金静尧是导演,并非职业演员。他会演戏,不代表他有足够多的经验。毕竟,坐在监视器前、凌驾于片场,和真正走进戏里,完全是两种感觉。
这部电影的情绪消耗这么大,像一只无底黑洞,黎羚自己都时常觉得精神恍惚、怀疑自己即将被吞噬。
那么他呢。
金大导演看起来总是那么镇定、面无表情,戏一拍完就端坐到监视器前面。
是真的沉迷于工作吗,还是他也没有办法出戏。
原来他也没比她强到哪里。
金静尧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片刻后说:“再笑就出去。”
黎羚还真的站了起来。
女演员转过身的那一刻,年轻男人的目光暗下去,表情更加难看,几乎有些受伤。
但很快,灯光下,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为无动于衷的漠然。
他继续敲击着键盘,几乎有些强迫症地,将同一句话删除,再重新写出来。
他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余光里再次出现黎羚的身影。
她没走,重新站在桌边。
回来干什么。
他很忙,不打算分给她眼神,甚至懒得质问她“怎么还没走”。
但不知为何,女演员还是不知死活地向他倾身过来。她的手轻轻地碰到他的脸,从金静尧的鼻梁上,摘走了眼镜。
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面具、屏障、伪装,也随之从他的脸上被剥去了。
头顶光线近乎于刺眼,很快被她的阴影盖住。
呼吸拂过,像夜合花的淡淡香气,他犹在镜中,浑身都被定住,无法轻易动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期待全部落空。
空荡荡的嘴唇,生出一种怪异的失落感。
心脏却重重地跳了一下。
金静尧不太自然地睁开眼,看到黎羚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正在帮他拭去脸上残存的妆。
她的动作很细致,态度很单纯,绝无半分绮思。
只有毛巾是湿润而温热的,像猫的舌头,热切地舔舐着他的下颌与脸颊。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又不是在拍戏,她怎么可能会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