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皇帝的精神更加差了。王太尉说了良久,皇帝却又问道:“朕神思恍惚,太尉再细细说来。”
王太尉耐着性子再重复说了一遍。
皇帝便看向顾相和李相问道:“两位丞相的意见呢?”
顾相进言道:“荆州乃国之南大门,军地要冲。军务政务都不能废。平南将军除了剿匪还兼顾督查南方吏治。平南将军进驻荆州处理地方事务,这和驻军没有冲突吧?”
刘珏是他女婿,李相便也附和道:“臣也以为,吏治和军务并无冲突。”
皇帝病了,太子接手了不少政务。皇帝便温和地望着太子:“太子觉得呢?”
太子看看皇帝又看了眼太尉,便答道:“父皇不如下道旨意给平南将军,嘱他不得干涉驻军军务。”
王太尉急道:“皇上,还是让平南将军驻防城外为妥。”
皇上诧异地说道:“难道太尉觉得太子所言不妥?”
王太尉气结。
皇上便道:“就照太子的意思,传旨给平南将军,嘱他不得干涉左翼军军务。专心平匪,督查吏治。太尉觉得如何?”
王太尉被堵得说不话来,草草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太子的呼唤。王太尉耐着性子回头,见太
子匆匆行来,不免板起脸教训:“太子自做主张,实为不智!”
太子一愣,脸上露出不高兴来:“舅舅指责鉴儿,难道鉴儿让皇上给平南将军下旨不妥吗?有了这道旨意,刘珏就不敢插手左翼军了。”
王太尉讥道:“不敢?刘珏在城中以处理吏治为名,掣肘左翼军,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太子今后再有什么主张,不妨先问问燕回再说。”说完拂袖而去。
太子脸一阵抽搐,咬牙说道:“事事问她?难道孤竟不如一介妇人!”
回到东宫,太子气不过与李青蕾说起此事。青蕾柔声劝道:“臣妾不懂朝堂之事,这些也不该是深宫妇人该懂该议的。臣妾只知服侍好殿下就行啦。在臣妾眼里,殿下便是天。殿下说什么,臣妾听从便是。”
“蕾儿说的对,深宫妇人就不该妄议朝政。”太子欣慰不已,伸手握住了她轻叹道:“太子妃聪慧,孤不是不知道。孤却不喜欢。”
王燕回听得今日之事,忍不住找到太子:“殿下,父亲也是为了你着想。四皇弟在安南,右翼军都是安清王的老部下,必须提防着。如果刘珏再夺了左翼军的兵权。他父子二人如果要夺皇位,或者扶持四皇弟,殿下怎么办?”
太子闻言却反问道:“照你这么说,舅舅手掌全国兵权,他也有可能篡位了?”
王燕回气得脸色发白。
太子盯着她,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你不是能言
会道吗?也有答不出来的时候啊?”
王燕回大怒:“我爹也是你的亲舅舅。为的还不是你?”
太子又一下子心虚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尉是否草木皆兵了。”
王燕回淡淡说道:“希望是我父多虑吧。”
她回到寝宫,对明心感叹道:“太子心性不坚。前些日子觉得我说的对,今日被李良媛撺掇几句,对我王家又起了猜忌之心。这片天下若是一直安宁,他守成足矣。若是安清王父子真起了忌心,没有我王氏一族助他,他坐不稳江山。”
明心轻声说道:“太子妃,你难道就放任殿下不管吗?”
王燕回苦笑道:“忠言逆耳。皇上病着,太子这些日子协理朝政,做的顺手,只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是对的。父亲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他便不高兴了。好在我王家权势还在,有什么事我会和父亲商量,由着太子去吧。”
刘珏站在城墙垛口,任江风撩起衣袍。
他的思绪也随风蔓延开去。
一路南行,他几乎翻遍了南方诸城也没找到阿萝的踪迹。他百思不得其解,回想了千百遍终于肯定阿萝又回到了京城。
对,她一定是回到了京城。任由他将南方翻了个遍。这个聪明狡猾的丫头。刘珏笑了。
他想,阿萝必定先藏在京城的某处。现在他受令要谋划夺取左翼军。随着皇帝的病情日益严重,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刘珏无法从荆州抽身
,他觉得就算现在知道了阿萝的下落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如果找到她成亲,将她留在京城王府,自己倒多了挂念。于是刘珏让鸽组一旦发现阿萝的踪迹便出动乌衣骑的高手暗中盯着,不让她离了自己的掌控。
刘珏倒是很佩服阿萝,小小年纪便能带着母亲婢女一起逃跑,而且胆大地敢放火烧桥。计划周密,瞒过了这许多人。
然而两年来鸽组也没有探听到阿萝的消息。刘珏气恼不已。京城能有多大?这丫头难不成能遁地?
每每鸽组回报无讯息,他便黯然,又得意阿萝居然能躲上这么久不露端倪。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
刘英抬眼望向刘珏在寒风中标枪般挺直的背脊,试着又劝了一回:“少爷,已是寒冬时节,早点出府歇着吧!”
这时城墙上一名乌衣骑大步行来,将刚收到的鸽组密信交给了刘珏:“鸽组探到了三小姐的下落。”
刘珏呆了呆,接过密信时忍不住深吸了几口凛冽的空气,这才展开了手里的密信:“程箐,荆州户籍。夫妻二人携母前往荆州。其母面纱遮容,脸有伤痕。其妻酷似丫头小玉。其人擅厨艺,曾在南方三城最大的酒楼当过大厨。双目已得三小姐十分神采。”
刘珏细细读了两遍,蓦地想起阿萝那双流光溢彩的清亮眼眸。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笑容:“回府喝两盅热酒,天真的凉了。”
刘英不敢多问,跟
着他回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