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升说着话便愤世嫉俗起来,鹿明烛原本默默听他说着往上走,终究忍不住小声开口:“……你倒是……没变。”
“啊?什么?”李雨升兀自还愤慨着,脑子轴在一处,思考不了鹿明烛的话,问道:“什么没变?”
“和……之前,没变。”鹿明烛已经上到顶层,站在被铁栅栏拦着的、封闭的消防安全门前,缓缓转过身,望着李雨升:“你和我说过,‘指望有权有势的人突然开了眼大发善心是不可能的,穷人只能互助、只能自救’,和现在的语气也一样。”
李雨升怔忪了一下,本还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蓦然间明白过来,鹿明烛在说的是自己上辈子的事情。
这一下直搞得李雨升肚子里像打翻了酱料铺,那叫一个五味杂陈,他本就心情欠佳,总归是有点火气顶上来了,看着鹿明烛的脸,没好气道:“鹿明烛,咱俩打个商量,要么你告诉我怎么让我完完全全的想起我上辈子的事儿来,要么以后你特么就别再当着我面说‘以前’怎么怎么样了。我知道个六啊?你每回和我说这个,我都觉得你在给我戴绿帽子,对着前任念念不忘的。现在和你谈的是我,你懂我意思吗?”
“……嗯。”鹿明烛自己也觉得说错了话,他看着李雨升走到面前来,伸出手去搭上李雨升的胳膊,轻声许诺:“以后再也不提了。”
李雨升仍旧有些余火未消,鹿明烛眨眼看着他,试着拽住李雨升的胳膊将他拉下来几分,扬起下巴在李雨升的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真的不说了。”鹿明烛自己又重复了一遍,李雨升沉默片晌,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臂搂住鹿明烛的肩,用力地按了按:“不提了,都不提了。先解决眼前的,咱们怎么进去?我可是看见监控了。”
李雨升说着,抬手朝铁栅栏门内右上角的房顶处指了指,那里明显有一个正在亮红点的家用摄像头,鹿明烛仰着头看过去,李雨升端详着他的神色,飞快地说:“先说好,炸了摄像头这事儿是不可取的。”
“……没想炸。”鹿明烛试探着碰了碰眼前的铁栅栏,摸到两扇门之间缠绕了好几圈、还用一个拳头大小的锁头锁住的位置,对李雨升道:“但是这个恐怕得炸。”
“咱不搞破坏不行吗?回头事儿没搞定,咱俩先被抓起来……诶话说回来,咱俩到底是为啥要管这些事儿??”李雨升说着话,自己先疑惑起来,鹿明烛托起了锁头看了看,答道:“因为我觉得这里可能有和解见鸦有关的线索,或者有有心之人拿走了修道者的尸体意欲不轨。你是看见了地底下有人惨死,不为他们伸张正义的话会一辈子心里堵得慌,每天半夜里想起这件事都恨不得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哎,你还会说这种话呢?”李雨升被鹿明烛的语气逗得想笑,伸出手去将鹿明烛的下颌掐住了掰过来,见鹿明烛竟然对着自己笑了笑,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扯起鹿明烛薄薄的内衬衣领将鹿明烛下半张脸挡住了,低头吻了上去。
布料再怎么细软,比起皮肤都粗糙得多,李雨升隔着衣服狠狠地咬在鹿明烛的嘴唇上还犹嫌不足,捧住了鹿明烛的后脑,也管不上里面的摄像头能不能找到自己,不依不饶地亲了许久。
因为李雨升多少做了“防护措施”,鹿明烛没有太反抗,李雨升总算亲够了、将他放开了,鹿明烛的脸上都被衣服摩擦得红成一片,领子湿哒哒地贴上锁骨位置的皮肤,看上去有点狼狈又有点好笑。
“没带纸出来,没法给你擦,你把衣服脱了,我把我衬衣换给你。”李雨升拎着鹿明烛的衣领抖了抖,语气没有一点儿后悔和反省,鹿明烛拉下他的手,摇头道:“干正事吧。”
“真的要炸?”
“我绕着外围走过,楼道里的窗户也都被封起来了,从房顶上往下走,下面的门也锁着,普通的手段肯定是进不去的。”鹿明烛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用符纸将锁头包了起来,还不忘宽慰李雨升:“就轻轻炸一小下,这个没什么动静的。一会儿门开了你先别进去,我先进去,摄像头看不见我。”
“摄像头怎么就看不见……”李雨升还欲再说,鹿明烛已经直起身来,拦着李雨升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掐起手诀,快速在胸前一顿,只听“砰”的一声,说是不大,却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传出不小的回响,锁头从中间断开,鹿明烛眼中已经变成灰色,身体的颜色竟然透明了几分,李雨升看得一愣,眼睛下意识往鹿明烛的脚跟处一瞟,果然,明明在阳光之下站立,但鹿明烛的脚下已经没有影子了。
李雨升慌忙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鹿明烛、试试看鹿明烛是不是还有实体、会不会就这么一缕魂一样飘走了,鹿明烛却已经手脚利索地拆开了铁链,将铁栅栏拉开一条缝,回头对李雨升示意。
风水局(四)
虽然事前没说什么,李雨升还是明白了鹿明烛的意思,在鹿明烛扬手用符纸简单粗暴地糊住监控摄像头的同时,走上前去拉开铁栅栏,用力推开了厚重的消防安全门。
还好消防安全门没有落锁,亦或是对方并没有锁门的权限,不然这个门,除非鹿明烛搬出半斤tnt来,否则休想炸得开。
鹿明烛闪身像一缕魂一样飘进了楼道里,身形渐渐又恢复实体,目标明确地奔向电表间,李雨升听着“咔哒咔哒”几下,明显是闸机全被拨了下去,几秒钟后鹿明烛从电表间里出来,对着李雨升点了点头。